第六卷 炙陽簡(下)扎曼雪山 第十八章 (下)H.K錄音

看到莫欽手中的骷髏頭,胡順唐和夜叉王精神一振,立即奔向前去,而遠處的內藤颯太和市谷美羽卻不知道應該是上前還是繼續逃跑,只得獃獃地站在那盯著蹲在那用手刨著地面的三人。

「又是骸骨。」蹲在中間的胡順唐盯著挖開的雪地下方,露出的那一具骸骨,表面還有支離破碎的衣服,衣服保存完好,看樣子應該是最老的那種衝鋒衣,而骸骨的骨骼看起來很大,不像是中國人,周圍還擺著很多例如指南針一樣的東西,還有斷成兩截的登山杖。

「和羊羔屍骸有些不一樣,雖說是白骨了,但是埋在泥土下的這些東西卻很新,像是昨天才埋進去的。」夜叉王抓起白骨身下壓著的那個背包,背包的模樣是四方形,上面還有一張膠布,膠布上寫著「H.K」兩個字母,大概是屍骸主人的名字縮寫。

胡順唐繼續小心翼翼地挖掘著,看下面是否還有其他的東西,莫欽則拿過小金華遞來的紗布,在對方的幫助下包紮著自己的傷口,也從不抬眼去看遠處依然一動未動的兩個日本人,只是隔上幾秒就笑嘻嘻地看著背對著這個方向,坐在岩石上的葬青衣。

夜叉王打開那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些襪子、手絹、牙刷和刮鬍刀等物件,隨即還從裡面翻出一個盒式錄音機。錄音機是純黑色的,大小比夜叉王的兩隻手掌合起來還要大一些,周圍有些磨損掉漆的痕迹。

夜叉王打開錄音機的後蓋,還能看見裡面完好的電池,再打開前面的磁帶匣,裡面還裝著一盤寫有羅馬錶盤字元「I」的磁帶,下方還有「H.K」兩個字母。

「半桶水,看看這個。」夜叉王叫住還在刨坑的胡順唐,揚了揚手中的錄音機,「看樣子是美國貨,後面的生產日期已經模糊了,但這種模樣的東西我記得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的攜帶型盒式錄音機,裡面還有磁帶,不知道還能不能放。」

「打開聽聽,也許有什麼線索。」包紮好的莫欽拿過錄音機,但看到夜叉王的目光,又知趣地立即將錄音機交到胡順唐的手中,故意咧嘴傻笑,等胡順唐在那擺弄錄音機時,自己又說,「先前那個王八蛋朝老子開槍之後,我的手撐著地面,就摸到下面有東西,感覺上不是石頭,我估計著多半是骨頭或者其他的東西,想不到還有副骸骨。」

「嗯。」胡順唐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手指放在錄音機的播放鍵上,抬眼看了下周圍的三人,示意都不要說話,接著輕輕地按了下去,隨即錄音機傳來了磁帶轉動的聲音,緊接著開始播放,但開頭全是空白的雜音,像是錄進去的全是風聲,至少過了快十秒才有喘氣的聲音傳來,而且說話人用的是英文——「呼呼……現在是1993年7月14日,是我們考古小組進入中國的第二十五天。中國政府接受我們入境的要求簡直就是奇蹟,不過我們只有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已經在尋找扎曼雪山的位置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還好有江上教授的指引……誰能想到必須要跟著暴雨中的彩虹才能找到扎曼雪山的位置呢?真的是奇蹟,自然科學與考古文化結合起來,往往發現的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但是我們都很好奇江上教授的那些資料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這裡真的與成吉思汗的陵墓有關嗎?不可能!這裡距離蒙古太遠了,從成吉思汗的個性來分析,他是不會把陵墓修築在離開蒙古草原之外的地方……好吧,即使真的有關,可江上教授為什麼不親自來,反而會委託自己的好友霍斯教授成為這次的領隊呢?我們又會找到什麼?但是,單單是我們發現這座根本不存在的雪山,就能夠流芳百世了……呼,我很興奮,突然不想家了。」

錄音到這裡斷了,但磁帶只放了一半,胡順唐為了省電,關閉了錄音機,抬頭看著雪山,又看了下手腕上的手錶,現在是正午,這個時間上山還算合適,再晚一點氣溫下降,要找個宿營的地方都困難,於是起身來讓眾人收拾東西繼續前進,同時也叫了葬青衣過來,讓她引領著兩個日本人一起上山。

「還帶著他們?」夜叉王很不理解胡順唐為什麼這樣做。

胡順唐盯著遠處好像痴呆了一樣的兩個日本人,點頭道:「無奈之舉,他們之前對話中也提到過江上教授,找機會問問他們,具體是怎麼回事,結合錄音也許能查個明白。」

夜叉王回頭看了正與葬青衣「對話」的市谷美羽,還有那個依然痴呆不知所措的內藤颯太,指著在一旁擦著手槍的莫欽道:「要是再出事怎麼辦?好在剛才是那個日本人開槍打中了他,要是情況反過來,可就麻煩了。」

「沒什麼麻煩的。」胡順唐不以為然。

「是呀,沒什麼麻煩的。」莫欽笑道,「就算那個日本女人活著離開去報案,你認為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嗎?她只會被當成瘋子遣送回日本。」

「是呀。」胡順唐似笑非笑蹲下來,抬手去碰了碰莫欽包紮好的傷口,「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莫欽低頭看下包紮好的傷口,笑眯眯地回答:「和你們一樣,是怪物呀!我說過,我們註定是一家子!」

胡順唐收起臉上的表情,搖頭道:「我不喜歡有人瞞著我,要真的把我們當一家人,那就實話實說,坦誠相見。」

莫欽起身來,竟然一巴掌拍在夜叉王的身上,笑道:「如果夜壺岳父把自己隱瞞的事情全部說出來,那麼我也會說的,這個條件不過分吧?」

「誰他媽是你岳父?把你的爪子拿開!」夜叉王故意避開胡順唐的眼神,覺得莫欽這一招「移花接木」倒是用得恰到好處,直接將矛盾點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胡順唐知道追問下去也不是辦法,轉身就朝雪山上面走,行了不到百米,莫欽又追了上來,卻沒有與他並行,只是站在他的身後,低聲問道:「昨夜襲擊我們的黑衣人是誰?好像和你很熟的樣子,你真的不認識?喂,這不符合邏輯吧?他打暈了我們,唯獨沒有傷害你。你肯定是在瞞著大家……也不是,如果你認識,也不會問他是誰了。但是你必須知道,那個傢伙竟然打斷了我兩根肋骨,雖然說接好了,但現在摸起來還是很痛,要是普通人肯定當場就死了,那肋骨插進內臟里知道是什麼結果嗎?你肯定……」

莫欽喋喋不休地跟在胡順唐身後嘮叨,從黑衣人說到醫學,又從醫學說到法術,又跳回來說一些關於中醫和西醫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總之沒有絕對可以說上十秒的主題。胡順唐也不說話,充耳不聞,只是領著這支隊伍向前方慢慢走去,雖說不知道炙陽簡在扎曼雪山的什麼地方,目的地又在什麼地方,但除了繼續前進之外,沒有其他辦法。

行了一段,胡順唐側身去看掛在空中的太陽,因為身處雪山的緣故,那太陽的光線看起來格外刺眼,好在提前準備了護目鏡,否則就算不對著太陽,哪怕是眼睛盯著反射著陽光的雪地都會被灼傷。

「沿途留心下有沒有山洞之類的地方,應該找地方宿營了,一旦入夜溫度肯定會驟降。」胡順唐盯著多功能手錶,顯示的溫度是零下10度,其實這個溫度還不算低,他和夜叉王在成都地下防空洞經歷過零下50度的低溫,零下10度算是暖和了。

「那個日本女人要和你說話。」夜叉王趕到胡順唐的身旁,兩人一起側身看著在不遠處,站在葬青衣身邊的市谷美羽,而在一旁背著幾乎所有行裝的內藤颯太一直用那種怪異又帶著恐懼的眼神看著抱著槍的莫欽。

莫欽抱著自己那支槍身被帆布包裹的M200狙擊步槍,在隊伍周圍來回走著,每到一處他認為很適合伏擊的地方,就會下意識走一圈,以免隊伍陷入不必要的麻煩之中。

「她想說什麼?」胡順唐看著被葬青衣抓著手腕的市谷美羽,乾脆招招手,示意葬青衣放開她,讓市谷美羽上前,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麼。

市谷美羽快步上前,在距胡順唐一米開外的地方停下,雙手放在腿前鞠躬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在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後,不僅沒有為難我們,還繼續帶我們上路,謝謝!」

胡順唐拍了拍肩頭先前被風帶來的雪花,淡淡地說:「那是因為你們有用,有些事情還需要你們解答。」

夜叉王聽完,將胡順唐這句話濃縮成了四個字翻譯給市谷美羽:「互相利用。」

市谷美羽聽完愣了下,沒有想到胡順唐竟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乾脆沉默著。此時胡順唐忽然靈機一動,低聲給夜叉王說了一句話,讓其小聲點翻譯給市谷美羽聽。

夜叉王聽完後,咧嘴笑道:「真有你的。」

說罷,夜叉王走到市谷美羽跟前,低聲問:「你能夠看出來,或者說感覺出來我是什麼……人,那你能不能感覺得出來那個中槍不死的男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夜叉王說到這,遲疑了一秒,又壓低了聲音問:「還有,我身後的這個男人,他是什麼人,你能感覺出來嗎?」

市谷美羽知道夜叉王所指的分別是莫欽和胡順唐兩人,聽完後以正常人的習慣性反應抬眼要去看莫欽,卻被夜叉王低聲叫停:「不要看!不要讓他知道你在分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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