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是自有生命以來,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動物寄養本身靈魂的居所——這是夜叉王對宗教的理解。全世界範圍內,很多人認為沒有信仰的人很可怕,這樣的人不會受神的庇護,因為他們拋棄了神,不接受神的恩賜,但也有人聲稱,神不會放棄世人,神的懷抱永遠向世人展開……
有神的存在嗎?夜叉王和胡順唐從未認真去思考過這個問題,但他們相信既然有鬼的存在,那為什麼會沒有神呢?敬神而不信神,這是開棺人的規矩,沒有信仰才能更好的行走於陰陽之間,沒有約束,而夜叉王呢?他信仰的是生存,是活下去。如果有一種神的宗旨是生存主義,他很樂意去信,只是他絕對不會將自己像烤乳豬一樣獻給那位神。
神的胸懷是廣大的,是沒有私心的,如果有,還能叫神嗎?所以,夜叉王不相信任何一個會苛求人去奉獻某種東西給自己的神明。
走廊沒有預想中那麼深,行了一陣後卻發現比預想之中還要血腥——前方四處都躺著死去的山民,幾乎全都成為了一具具腐爛的屍體。
山民的屍體在走廊內保持著各種姿勢,看得出有人在逃跑的過程中被殺死,有人在搏鬥中被殺死,有人則是準備反抗前就被人將腦袋給削了下來,他們的鮮血潑灑在那些圓形的岩石之中,過了這麼久,還能聞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葬青衣看到這一切,疾步上前來到王孤獨的跟前,比劃著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王孤獨只是搖搖頭,指著前方道:「到了神廟你們就知道了。」
什麼人乾的?胡順唐和夜叉王腦子中只有這個問題,在半山腰見到山民擊殺俄軍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這群山民的戰鬥力極其強悍,但具有這麼強悍戰鬥力的山民,為何會慘死在這個地方?
夜叉王和胡順唐分別蹲在一具腐屍前,夜叉王掏出匕首,胡順唐拔出棺材釘,查看起各自跟前的腐屍來,剛撩開兩具腐屍外表的皮衣,兩人都回頭看了對方一眼:被子彈打死的。
夜叉王用匕首插入腐屍的體內,撥動了一會兒,從其中挑出一顆彈頭來,放在掌心中道:「7.62毫米的子彈,應該是AK47的,事情麻煩了。」
胡順唐明白夜叉王說「事情麻煩了」是指這裡已經有人來光顧過了,而光顧這裡的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那群號稱獅子軍的恐怖分子。獅子軍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
「喂,王孤獨,神廟裡有什麼東西?」夜叉王抬頭問。
王孤獨依然是搖頭,手指著前方,葬青衣向夜叉王點頭示意,表示還是進去看看再說。夜叉王和胡順唐起身來,跟著葬青衣和王孤獨繼續向前方走去,又走了不到二十米的距離,就看到洞穴前方有一座類似廟宇的地方,更可笑的是這座廟宇四不像,整個建築的造型和佛教廟宇很相似,而周圍那些石雕的人物卻都是道教的。
廟宇兩側有兩尊雕刻得十分粗糙的雕像從模樣上來判斷,一尊像是太乙真人,另外一尊竟然是某個羅漢。
「這是什麼玩意兒?」胡順唐上前幾步,走到眾人的中間。
葬青衣盯著這座建築,雖然廟宇修建在這座洞穴之中,但建築風格和雕像看起來卻那麼可笑。
王孤獨面帶「神光」指著廟宇道:「我們的神廟!」
「扯淡!」夜叉王一把抓過王孤獨來,「你他媽到底是什麼人?有把羅漢和太乙真人放在一起的嗎?」
王孤獨面帶怒氣,反手要制住夜叉王的手腕,速度之快,力量之足,讓夜叉王都吃了一驚。葬青衣見勢頭不對,立即要上前阻止,可王孤獨卻身子一個倒轉,將自己手腕脫臼後,雙腳蹬向夜叉王的胸口,再一用力離開了夜叉王控制的範圍,一個後翻穩穩落地,隨即雙腳再一蹬,舉拳就向夜叉王擊去。
「別……別……」葬青衣急得,趕緊抽出長鞭想去制止王孤獨,但那一鞭纏去,卻纏了個空,王孤獨已經快速閃身到了夜叉王的側面,緊接著是後方,當他閃身到了夜叉王后方準備抬手去抓夜叉王的脊柱時,卻被夜叉王反擊的手肘擊中了胸口,連連退後了好幾步。
胡順唐搖搖頭,慢慢走到那廟宇的門口,想要看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他們崇拜的神又是什麼模樣。
王孤獨被擊退了好幾步之後,捂著自己的胸口,抬眼看著夜叉王,很不願意相信夜叉王竟然看清楚了自己的攻擊方式。
「詹王八的辦法真他媽管用,果然刺客的通病就是總喜歡在人背後下手。」夜叉王朝向傻傻站在那的葬青衣,「青衣,這一點倒是和你很相似,這傢伙八九不離十應該是你的遠房親戚……」
「別打了!過來看看!」胡順唐站在廟宇門口,拉燃了一根燃燒棒,看清楚了廟宇中那兩尊雕像之後,先是覺得可笑,隨後笑容消失開始吃驚起來——廟宇中有兩尊雕刻得十分精細的雕像,但兩尊雕像的模樣相同,都穿著民國時期的大褂,手持快慢機,左側那人單手持槍,右側那人雙手持槍。
兩尊雕像表面都貼上了各種形狀不一的貴重金屬,上半身有黃金的項鏈、手鏈、手鐲,甚至是金條,下半身則是用各種白銀鑲嵌的,說是鑲嵌不如說胡亂貼上去的。下方石制供台上面還擺放著已經完全沒了水分的貢品:蘋果、梨,還有干成皮連骨頭的整雞。
王孤獨捂住胸口在那喘著氣,看起來夜叉王那一手並沒有留情,而是使了至少好幾成力氣,估計再重一點,王孤獨的胸前肋骨就全斷了。
夜叉王來到胡順唐身邊,剛看一眼那兩尊雕像,就說:「哇,他們的神原來是兩個普通人,還是拿槍的?」
葬青衣來到王孤獨身邊,用手勢比劃著詢問他有沒有事?還表示出夜叉王沒有惡意,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葬青衣在比划出「夜叉王」三個字的時候用了「爸爸」來代替,王孤獨一驚,看著夜叉王道:「那是你爸爸?」
夜叉王聽見王孤獨這樣一說,心中雖然很高興,但沒有側目過來看,免得葬青衣尷尬——畢竟這算是葬青衣第一次間接性地叫他爸爸。
「嗯。」葬青衣點點頭,又比劃著手勢問王孤獨是不是還很痛?看王孤獨依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竟然連連向王孤獨點頭道歉,代替夜叉王向他道歉。
胡順唐側目看了一眼,低聲問道:「喂,你在蜂巢的時候都教了些什麼給她?一個月以來,這孩子變化挺大的,開始懂得什麼叫禮節,最重要的是她不會再一門心思想要幹掉我了。」
「嗯,前一句話說對了,後面錯了,每天她睡前我都讓她默念一百遍『我要殺了胡順唐』。」夜叉王似笑非笑地說完這句話,抬腳走進那座建築中,想要湊近去看清楚那兩尊所謂的神像。
「喂!鹹蛋,你什麼意思?你竟然教你女兒殺他叔叔?」胡順唐緊跟其後走進。
「我他媽喜歡,再說了一開始這個主意不是你出的嗎?你難道想否認?」夜叉王盯著那兩尊神像,發現神像底座有文字,雖然細小但看得出來是繁體漢字。
胡順唐也發現自己面對的那尊神像底座有漢字,舉起燃燒棒湊近,辨認出來後,臉色猛地變了,低聲念道:「穆——英——傑?」
「穆英豪!」夜叉王也念出他跟前那尊神像底座下的三個漢字,「太他媽扯淡了吧?這兩個傢伙竟然會是他們崇拜的神!?」
「又是這兩個傢伙,他們真是無處不在,都他媽出國了……」胡順唐將燃燒棒插在神壇中間,用其他貢品將其固定好,接著又在周圍走了一圈,用相機把能拍下來的東西都拍了下來,同時還在角落之中找到兩具被不知名動物啃得只剩下骨架的屍骸。
葬青衣扶著王孤獨走了進來,王孤獨稍微好受了一些,但看到胡順唐和夜叉王一個拿著相機四處拍著,另外一個則跳到神壇上方,用手扣著神座下方的那些金器,立即又怒了,作勢要衝上前去,卻被葬青衣死死制住:「別……別……別……」
葬青衣因為雙手制住了王孤獨,沒有辦法比划出手勢,只能說出那一個字,急得滿頭大汗。
「青衣,放他過來吧,讓我把這白痴打清醒,這就是他們可笑的信仰。」夜叉王扣下一個黃金手鐲,「我估計這些東西都是他手下的那些山民奉獻的,看他們那模樣,自己都吃不飽穿不暖,竟然還把這麼值錢的玩意兒往泥人上面貼。」
胡順唐收起相機,轉身來到王孤獨跟前,示意葬青衣鬆開他,隨後按住王孤獨的肩頭道:「我知道你們的神是誰,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告訴我那群拿槍的人來這裡為了什麼?」
王孤獨愣在那,重複了一遍胡順唐的第一句話:「你知道我們的神是誰?」
夜叉王站在兩座雕塑之間,雙手撐著兩側,舔了舔嘴唇說:「這樣說吧,如果你們真的崇拜這兩個傢伙,那麼你跟前的這個人,就應該算是……活神仙!跪拜吧!讓他給你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