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順唐一行人離開後,先前超越他們的三個黑衣人才分別從周圍的竹林中出現。個子較高的那人關閉掉手中的儀器,用手摳了一下防毒面罩的邊緣,試圖讓自己的面部通通風,又通過面罩內的通話器向其他兩人說道:「那個叫夜叉王的傢伙,似乎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厲害,連生物正常發聲和數碼偽造聲都分不出來,還以為是那些怪蟲又出現了,這麼簡單就上當,先我們一步離開,幫我們開路去了。」
那兩人還未回答,那人又拿起儀器,翻轉一面,看著屏幕上顯示的一張男子的照片道:「連模樣都和情報照片中的不一樣,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不會!」另外一名男子回答,聲音非常低沉,抬手捏著旁邊的那根竹子,「那傢伙可以轉移身體,況且那位叫胡順唐的專家也在,所以一定沒有錯。」
「轉移身體?這麼神奇,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較高的男子輕笑道,「這好像是古典鬼怪故事中才有的情節,不過現在的計畫成功了,先是超過他們,讓他們以為我們趕在了他們的前頭,誰知道我們卻是躲起來等待他們再次前行,做探路先鋒,呵……」
較高男子雖然是滿口的「不相信」,可手中那個儀器已經拍下了夜叉王現在的面容,存儲了下來,正與從前情報中的照片做詳細的對比,很快對比的結果出來了,相似度0。
相似度為0?這不可能,會不會那兩人故意騙我,較高男子想到,抬眼看了下跟前的一男一女,同時告誡自己,這兩人至少暫時是自己的搭檔,既然是搭檔就應該有個搭檔的模樣,但據多方情報表明,中國的確有自己需要找到的東西。
「和你們相處的時間很愉快……」較高男子說完就緊了緊手中的槍,旁邊的男女同時將右腳向後一邁,做出防守的姿勢,較高男子趕緊將手抬起來道,「不要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我是指我們相處的這段時間很愉快,我完全相信你們的判斷,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從你們的判斷我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那就是我想要找的東西就在那個傢伙的腦子裡面,只要抓到他,這次任務就算成功了。」
「抓到他?」較矮男子冷笑了一聲,「金·凱特先生,你是在做白日夢!」
被稱為金·凱特的男子輕嘆一口氣道:「好吧,那我委託你制定一個詳細的計畫,你可以選擇捕獲他,亦或者說服他?」
「完全不可能!」較矮男子答道,同時看了旁邊的女子一眼,「他是個怪物,力量和速度遠遠超過了普通人,要是單打獨鬥,他可以在一瞬間解決掉任何人。」
較矮男子的話讓凱特更加興奮了。是的,找到了,秘密一定隱藏在那個被稱為夜叉王的男子體內,只要找到他,帶回去研究,百分之一百可以繼續從冷戰結束後就停滯不前的研究,什麼諾貝爾獎,都是放屁,我們不需要榮譽,只需要進步!凱特想到這,昂頭叫出了較矮男子的姓名:「Petty,在中國我還是應該稱呼你的中文名字——魏大勛!」
前遊騎兵,曾經在四川郪江崖墓內失去四個兄弟的美籍華人魏大勛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罩,冷冷地看著凱特,這個自己找上門來的聲稱代表美國政府的中年男子凱特,不知道他接下來又會玩什麼花樣。
「我們的目標是前面那支隊伍中被稱為夜叉王的男子,身後還有兩支軍事化裝備的隊伍,其中一支屬於中國政府,所以我們必須加快速度,趕在他們追上來之前捕獲目標任務,只要任務順利完成,我會履行承諾,不再追究王婉清小姐集團公司以及你從前供職的傭兵公司執行非法任務的責任。」凱特昂著頭,帶著淺淺的笑意看著眼前的兩人—從牧鬼箱事件後被迫再次返回中國來的王婉清和魏大勛。
王婉清不語,只是看著前方,目光沒有落在魏大勛和凱特兩人的身上。
魏大勛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凱特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來,昂起頭看著天空,回憶起了當年自己參軍時所看到的那面隨風飄蕩的星條旗:「金·凱特先生,我曾經站在星條旗下宣誓支持和捍衛美國憲法,反對一切國外和國內的敵人,在加入遊騎兵的時候,我也同樣宣誓,但我告誡過自己,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自己身邊兄弟們的安全,如果國家利益排列第一,那麼保護兄弟們的生命和捍衛他們的榮譽則是我的第二使命,同時我也很清楚誰是我的朋友和兄弟,誰是我的敵人,我不再是軍人,但也是合法公民,合法公民擁有的權力,你所代表的機構無法剝奪,更無法以此作為要挾,你聽明白了嗎?」
魏大勛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清楚,而且還故意用中文說出來,並沒有用美語。凱特聽完後,跳下眉毛,故作輕鬆狀道:「當然,作為美國公民你擁有自由,沒有人可以剝奪你的自由,只能在你違反法律的情況下,對你的自由做部分限制……兩位,你們要想清楚,你們實際上已經違反了法律,不僅是美國的法律,還有中國的,說大一點,你們還違法了國際法。」
兩國法律,加上國際法,完全可以將王婉清和魏大勛投入監獄了,就算美國人不將其引渡回國,犯下的罪行也足以讓他們在中國監獄中呆上一輩子,甚至兩輩子。非法入境、非法持有武器、妄圖顛覆他國政權等等,這些罪名整合在一起,就可以變成一個罪名——以分裂他國領土、政權為目的而進行恐怖行為的極端主義組織。
牧鬼箱事件結束後,美國駐成都領事館幫王婉清和魏大勛辦好了相關手續,隨即送到北京美國大使館,又用小型客機將兩人帶回美國。在機場兩人看到那架小型客機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這件事不再簡單,他們的行動早就被美國政府盯上了,因為這種小型客機不能一次性直接飛到美國領土,中途至少得停下來加油五次,而且在機上同行的乘客都是美國大使館中的武官,一共有五名,雖然穿著正裝,卻持有輕武器——這完全就是押解。
在這架小型客機飛抵美國領土進入弗吉尼亞州後,王婉清和魏大勛從睡夢中沉沉醒來,無法分辨自己睡著是因為疲勞還是機上武官在食物和水中所下的藥物導致,只是在打開機窗遮光板時便看到一架F-15戰鬥機一直跟隨「護航」,兩人根本沒有打開另外一面窗戶的遮光板都能猜到機身的另外一側還有另外一架F-15戰鬥機。
魏大勛只是看了一眼戰鬥機機身上的編號,就知道那是來自美國空軍蘭利空軍基地第一戰鬥機聯隊的F-15鷹式戰鬥機。
被政府的人盯上了。魏大勛長嘆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知道這次麻煩大了,倒是王婉清一直保持著沉默,翻看著機上那張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舊報紙,報紙上還刊登了一張她爺爺王安朝的照片,那張報紙的一整面都是介紹這個美籍華人是如何在這片自由的國土上白手起家的故事。
魏大勛思考著以後,王婉清看著爺爺的照片,一直到飛機降落在弗吉尼亞州的某個不知名機場後,兩人這才抬眼看向窗外。慶幸的是,機場外沒有停著大量的車輛,沒有預想中非常「熱鬧」的場景,只能看到一輛老舊的89年款野馬車和靠著車門的那個打扮怪異的中年人——四十歲出頭,沒有多少頭髮,卻梳著大背頭,油光滿面好像從來不洗臉,在極低的氣溫下,竟然只是穿了一件單薄的灰色風衣,更離奇的是在風吹起風衣衣角的時候,還能看到其中那件天鵝絨質地的睡袍。
機艙門打開,放下舷梯的時候,中年男子拉高風衣的領子就奔了過來,快速爬上舷梯來到站在艙門口的王婉清和魏大勛跟前,伸出手道:「兩位辛苦了,我叫金·凱特,中央情報局數據處理科探員!」
中央情報局?CIA的人?為什麼找上我們?而且還是什麼狗屁數據處理科?王婉清和魏大勛都沒有回話,也沒有伸手禮貌性地握上一握,身後的武官大概是為了緩解場面上的尷尬,從兩人身後擠了過去,握了握凱特的手,低聲道:「交給你了。」
待其他武官離開,站在舷梯下方抽煙聊天時,凱特又笑眯眯地對兩人說:「兩位不要擔心,我之所以會中文,是因為以前在亞洲情報中心呆過,我還會日語,總之不用擔心交流的問題。」
凱特說著廢話,王婉清和魏大勛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隨即走下舷梯,卻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奇怪的是凱特並沒有為難他們,或者說一開始並沒有為難他們,只是開車將他們送往了各自想去的地方,兩人很默契地分別下車。下車後,魏大勛立即利用了自己的關係網查明了這個叫金·凱特的中年男人的身份,他除了有CIA文職身份外,還同時擁有國土安全局特工,以及國防部高級研究計畫書研究員的身份。
同時擁有三個身份並不奇怪,在政府情報機構中,很多人同時擁有十幾個身份都不算離奇,但奇怪的是凱特這三分身份都是真實且半公開的,就連他家街頭賣熱狗的那個黑人老頭兒都知道他是幹什麼的,還親昵地稱呼他為「街頭特工」。
換言之,從表面上來看金·凱特不是美國政府中那種執行特殊任務的特工。
但這僅僅是開始,當王婉清和魏大勛都逐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