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內,胡順唐抬手拉掉了電閘,在拉下電閘之後,整層樓包括照明用電全部斷了,原本攝錄的監控也頓時關閉。監控室內暗成一片,胡順唐愣住了,抓著電閘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優撫監獄中使用的還是最老舊的獨供式電源系統,一個電閘控制所有的電源,難怪警鈴和電燈開關都找不到。
慘了,夜叉王在沒有光的情況下怎麼用公式套出來酒方?根本就看不見,要是打開,警鈴也會被打開,一不小心觸發就完了。胡順唐一屁股坐在被打暈的一名警衛背上,在心中默數著時間。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監控室內四個人都被他解決了,外面還有幾個人?
過了十分鐘後,一個人影閃身出現在門口,胡順唐的雙眼早適應了黑暗,看清了那是夜叉王,弓著身子走到門口,低聲問:「拿到了?」
「拿到了,套出來了。」夜叉王點頭道,說話的聲音很大,嚇得胡順唐差點去捂住他的嘴。
夜叉王頭偏了下,說:「其他人我都解決了,這層樓除了犯人之外,警衛都睡著了。」
「你……」胡順唐本想說你手腳怎麼那麼快?十分鐘內解決警衛加解開床板畫里的星象酒方?
夜叉王不耐煩道:「放心!老子沒殺人!走吧!回去找那個老傢伙!」
兩人離開監控室,一路摸回警衛休息室,卻發現警衛室的大門敞開,門口還躺著一個警衛。兩人一驚,迅速閃到門的兩側,豎起耳朵聽著,休息室中還發出「哎喲哎喲」的聲音,聽起來是賈鞠的聲音,於是一前一後俯身潛入,卻發現裡面桌子上還趴著另外一個警衛,和門口那個一樣完全不動,再一摸鼻息,完全暈死過去了。
兩人立即起身,在休息室的某個辦公桌下找到了正捂著胸口做痛苦狀的賈鞠,賈鞠見有人出現,嚇了一跳,趕緊向裡面一縮,胡順唐伸手抓住他道:「別怕,是我們!另外一半酒方到手了!我們得趁夜離開!」
等賈鞠被胡順唐攙扶出來,卻看到夜叉王立在他跟前,沉聲問道:「這兩個警衛是怎麼回事?」
「我還以為你們都搞定了!誰知道又回來兩個,還好他們認識我,本想報警,但我提出用酒交換,但只有一個人的量,他們爭執不下就打起來了,我趁他們打鬥的時候,用掉落的警棍將他們打暈了,但還是挨了一腳!」賈鞠不停地揉著胸口,卻不抬眼去看夜叉王。
胡順唐知道夜叉王在懷疑什麼,練過拳腳功夫的人都知道,這兩人倒地的姿勢太過於奇怪,一個躺在桌子上,另外一個則躺在門口,兩者之間的距離也過遠。除非是一個警衛看見另外一個警衛被擊倒,自己深知不是賈鞠的對手,這才拔腿向門口跑去,而後又被擊暈。再者,面對賈鞠這樣的老頭兒,警衛會跑嗎?一般情況下不會。
現在不是調查警衛如何暈倒的時候,也沒有時間再爭執了,胡順唐攙扶著賈鞠到了通風口,讓其領路離開監獄,等賈鞠鑽進洞口後,夜叉王卻拽著胡順唐的胳膊搖了搖頭。
胡順唐低聲道:「我知道,但現在來去的路只有這麼一條,只能隨機應變了,總之另外一半酒方在你腦子裡,咱們也算是拿到了一半的籌碼。」
「那酒方……」夜叉王臉色有些難看,「算了,出去再說吧!」
「好!」胡順唐不知道夜叉王在為難什麼。隨即俯身鑽進了通風管道內,賈鞠已經滑行了下來,兩人緊跟其後,掉落到底部後,賈鞠挑選了一個方向開始爬行,爬行了一陣,賈鞠打開前方的百葉蓋,滾了出去,滾出去之後,胡順唐就看到賈鞠在那又蹦又跳拍著手。
胡順唐正覺得奇怪,又聽到賈鞠喊道:「回家了!回家了!我們回家了!」
胡順唐心知不對,正要向管道內退回去,就看到一個人蹲在通風管道口,笑吟吟地看著他道:「兩位,歡迎回家。」
那人說完後,打開了手中的手電筒,手電筒的光掠過面部的瞬間,胡順唐清楚看到那是曾達,隨即又看到陳金城和高錦堂兩人蹲了下來,三人像看猴子耍戲一樣看著管道內的胡順唐和夜叉王,雖沒有帶著嘲諷的笑容,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諷刺。
「咚!」在胡順唐身後的夜叉王重重一拳敲打在管道上,大罵著賈鞠。
曾達回頭看了一眼在那手舞足蹈胡言亂語的賈鞠,笑道:「賈老頭是個瘋子,你們竟然讓瘋子帶路,他肯定會帶你們回到我這裡來,動動腦子就知道了。」
賈鞠不是瘋子!胡順唐完全可以肯定這一點,用自己的腳跟撞了撞正在發火的夜叉王,示意他冷靜一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賈鞠就算是故意要領他們來曾達處,也有自己的目的,絕對不可能是出賣他們,因為另外一半酒方在夜叉王的腦子中,他之前不給曾達,不可能現在費這麼大力氣拱手讓給曾達。
所以結論就是——賈鞠有其他的打算,只是他沒有說明。
這個老酒鬼想幹什麼呢?
胡順唐還是從通風管道內鑽了出來,曾達、高錦堂和陳金城三個人散開,分別站在三個點上,圍住了胡順唐和其後鑽出來的夜叉王。夜叉王一臉的怒氣,胡順唐很擔心他衝動和眼前這三個人幹起來,毫無疑問,以夜叉王的身手勝算是百分之百,不過高錦堂這傢伙雖然身手不是很好,但會設下陷阱,而陳金城身手怎樣還是未知數?曾達呢?這傢伙對奇門遁甲之類的東西也算是精通。
絕對不能動手!一動手就算贏了,接下來也沒有辦法逃離。因為他們現在身在曾達的那間辦公室,也就是所謂的醫務室內,打開門外面就是警衛窩子,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估計底層的警衛都已經配槍了。
曾達走到賈鞠的身邊,伸手小心翼翼地拍打著他衣服上的灰塵,賈鞠卻笑嘻嘻地在那揮手道:「回家啦!終於回家啦!我要喝酒!」
曾達點頭道:「好,回家,喝酒,等會兒就給你酒喝,你要喝什麼?」
「我要喝雜糧酒!」賈鞠像個孩子一樣認真地說。
「好好,雜糧酒,等下我就讓人準備,你先休息吧,聽話!」曾達拍了拍賈鞠的胳膊,賈鞠點頭,四下看了看,就爬上了那張金屬床,不一會兒便鼾聲四起。
胡順唐當然不知「雜糧酒」其實就是「五糧液」的另外一種稱呼,以高粱、大米、糯米、蕎麥、玉米這五種原料製成的蒸餾酒便是最早對五糧液的稱呼。
賈鞠睡後,曾達走到胡順唐跟前來,像個慈祥的老者一樣,輕聲細語道:「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我做的是好事,不是壞事,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就離開呢?還要帶走我這麼重要的釀酒師。」
「你已經入了魔障了。」胡順唐也輕聲細語回應道,「你把殺人當樂趣,不管怎樣,他們都是人,就算犯了死罪,該死也得用直接的辦法,不是折磨。」
曾達故作吃驚狀,側目看著在其身邊的夜叉王,嘴角一扯道:「是嗎?把殺人當樂趣,這句話應該對這位朋友說吧,他在醫院裡的時候殺了多少人?那些人難道有罪?」
夜叉王不語,只是冷笑,腳步挪動時,好像感應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卻在壓制著自己要放聲大笑的衝動,並不是因為曾達的話可笑,而是他知道只要在這個地方,事情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轉機。
「每個人都有罪,你我都有,只是罪不至死和罪有應得兩者之間的分別,就算是罪有應得,他死了,罪行也會跟著他生命的結束而離去。」胡順唐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在心中很是思考了一番,因為這番話的確有些「違心」。
「虛偽!」曾達突然提高了聲音,「虛偽!你剛才所說的話歸納起來就兩個字——虛偽!折磨他們?好,那你在那個人販子窩裡,把那些雜種一個個折磨得不成人形,再準備下手殘忍的殺死,又算什麼?你這是偽善!你也痛恨他們,看著他們受到折磨,心裡會很痛快!可惜呀,若不是宋松的及時阻止,恐怕你已經真正殺過了人,知道殺死那些罪有應得的囚犯是什麼樣的快感!你會覺得這比捐錢給那些吃不起飯的人更有意義!」
曾達的話到這,停住了,與此同時,夜叉王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慢慢轉頭看著胡順唐,從側面看著這個一直被自己罵為「半桶水」的年輕人,他可能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隻身一人前去人販子的老巢,而目的僅僅是要殺光他們,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胡順唐感覺到了夜叉王的異樣,本這件事他不願意告訴給夜叉王,因為這是他和判官之間的一個承諾,或者說是他與另外一個夜叉王的承諾,做該做的事情,解開那個心結,讓夜叉王重新變回以前那個賀昌龍,但是夜叉王已經是夜叉王,如曾達所說,他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曾經的正義無法洗清他現在的罪孽,賀昌龍已經永遠成為了過去。
「可惜呀,就差一步!」曾達向前一步,貼近了胡順唐,咬牙道,「可惜就差一步!你就能夠知道殺死那些雜種的快感!憐憫他們不是對自己的殘忍!是對其他人的殘忍!」
「虛偽!」胡順唐也冷冷地回應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