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正題吧,你到底想說什麼,或者說詹天涯派你來對我說什麼,磨磨唧唧太久了,沒什麼意思,直接一點。」胡順唐拿著那把手術刀把玩著,在指縫之間翻滾,他曾經看夜叉王這樣玩過匕首,覺得很有點意思,好像可以起到舒緩神經的作用。
曾達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張藍紙地圖(建築平面圖)來,攤開放在地面說:「觀霧山優撫醫院有兩座,這裡這座是真的,還有一座只是個擺設,因為這裡的犯人不允許經常性被家屬探視,所以每當要探視的前三天,我們就會將犯人送至到假的那座觀霧山優撫監獄去,這樣一來二去,外界覺察不出有什麼意外。」
胡順唐蹲下來看著地圖上面那「品」字形的平面圖,看明白後才知道原來先前由廣場和四面高樓來判斷監獄是個「口」字型,完全就是錯誤的,而是三個「口」字型監獄組成在一起的,上面一個,下面兩個。
曾達指著最上面那個「口」字型平面圖道:「這裡是監獄工作人員居住地,吃的喝的用的娛樂的都在這個範圍內,比下面兩個監獄稍大。」
說完,曾達又用手指在下面兩個「口」字型外側畫了一個大圈:「下面有兩個,是真正的監獄,你我現在就在右邊這一座,右邊關押著的是重刑犯,也就是類似你假身份殺人又被鑒定為精神病的這一類,緊挨著的左邊是經濟罪犯,包括貪污犯,環境稍微要好一點,而我們所在這座監獄右側是懸崖,除非你會飛,就算你帶了降落傘,山中的氣流都會把你刮落活活摔死。」
胡順唐這才知道原來觀霧山優撫監獄是由三部分組合而成的,一部分是監獄人員的生活居住地,另外兩個才算是真正的監獄,而且重刑犯的監獄在最裡面,前面是監獄管理人員住處,不用說要越獄這裡絕對無法考慮,等於是撞向槍口,右側還是監獄,就算你逃過去,等於是從一個囚籠進到另外一個囚籠,看起來最容易找到出路的右側,可目的地就是——陰間。
那等於就是想自殺一了百了的地方。
「等等……」胡順唐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曾達問,「你把平面圖給我看有什麼意義?越獄?」
曾達笑了笑,用手指在平面圖上一戳道:「你認為你和夜叉王兩人,能逃出去嗎?」
「有你們的配合,說不定能逃出去。」胡順唐明知道這個肯定與越獄無關,卻想套出來曾達的真實目的,這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兒算是劉振明的師父,聽說會的東西不少,陰陽八卦看穴什麼的都很准,對奇門遁甲的掌握也到了一定的境界,而且脾氣很臭,可現在看起來好像沒那麼嚴重。
「不可能,你們會被亂槍打死的。」曾達直接打消了胡順唐那個念頭。
胡順唐不依不饒:「那夜叉王是怎麼逃出去的?」
「他有那種身體要逃出去比喝口水還簡單。」曾達抬眼冷冷地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頓時明白夜叉王當初是怎麼越獄的了,也明白為什麼有通緝令發布,警察都抓不到夜叉王。
「詹天涯到底想做什麼?」胡順唐問,盯著曾達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總有目的吧?肖九酒既然不在這裡,那麼就應該有其他的目的,總不會真的將我逮捕歸案了吧?照你的說法,難道我還不夠資格去羅布泊蜂巢?」
曾達接下去的話,讓胡順唐感覺事情突然之間被無限放大了——零號蜂巢,也就是胡順唐、夜叉王、劉振明和曾達現在身處的觀霧山優撫監獄,根本就不再屬於古科學部全權管轄範圍內,只是協管,而在之前短短的一年中,這裡就完成了管理人員替換的工作,而這些人從前來自於什麼單位,又做過些什麼,全部都是謎。最離奇的是,連這裡一部分犯人的資料都被人故意篡改了,詹天涯就此事和上級溝通,但得到的答覆只有六個字「不要多管閑事」。
「詹天涯在主機上面查詢過這裡的相關資料,有些能看到,而有些打開後直接就出現四個字『高度機密』,按理說零號蜂巢的資料機密級別沒有那麼高,不要說詹天涯,就連宋松的許可權都可以隨意瀏覽,但一年之內什麼都變了,變得面目全非。」曾達摸著自己手指的骨節,捏得「啪啪」作響,「我曾經懷疑過是某些人想保這裡的某些犯人,後來細想,這不太可能,畢竟這牽扯得太廣了,有些人想保,但有些人卻巴不得這裡某些人立即就去死,為報仇也好,為滅口也好。」
這是謊話嗎?胡順唐的目光沒有看著曾達,他從劉振明那裡得知,曾達對心理分析很有一套,還有對犯罪現場勾勒的那一套很精通,是全國出名的專家,面對這種對異文化和犯罪學相當精通的人,不能掉以輕心。曾達說話的時候,除了觀察自己的雙眼之外,還在留心自己的手部、腳部的各種細微動作,如果他在說謊,那麼他的謊言極有可能不是提前就編造好的,而是視實際情況一句一句地拼湊起來,這很可怕。不過他關於觀霧山優撫監獄歷史和許可權移交的事情應該沒有撒謊,否則就無法解釋詹天涯為何不直接在蜂巢的主機上查詢,而要派他們幾個混進優撫監獄調查了,那麼眼下首先要搞明白的是,詹天涯到底要做什麼,是否真的有肖九酒這個人。
胡順唐覺得搏一把,用極端的方式逼迫曾達把隱瞞的東西給說出來,打定主意後,胡順唐起身來說:「曾老,肖九酒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現在還是個問題,我想詹天涯讓你和劉振明混入管理人員當中,讓我和夜叉王混入犯人中,就是想讓我們從兩個渠道來調查肖九酒這個人,那麼總有個時間限制吧?時間一到,不管你們是否配合,我和夜叉王都會走,相信我,要是我們走了,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
曾達聽完後,沒有多大的反應,好像胡順唐的話是在他意料之中,他靠著椅背豎起了三根手指道:「你說錯了一個地方,犯人的渠道有三種,不是一種。」
胡順唐繃緊了神經,雖然有些詫異,但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是看著曾達,示意他解釋一下犯人為何有三種渠道?
「第一種是關在我所說的乙字型大小監獄中,也就是那些裝瘋賣傻的經濟罪犯,第二種便是你現在身處的甲字型大小重刑犯監獄中,第三種也是在甲字型大小重刑犯監獄中,不過他們相對來說比較特別,這批人屬於某個邪教的下層人士,基本上都屬於神棍騙子類,不過手段比較高明,很多有知識有文化的人都被他們騙了,騙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曾達掏出一支熒光筆在平面圖上面畫了幾個圈,「他們分別被關押在四座樓當中,不知道誰是領頭的,只知道他們有五個人,名字我都寫好了。」
曾達又從白大褂中掏出一張紙條來,上面寫著五個人的名字,胡順唐拿在手上,先是看著曾達,隨即再放低眼光去看紙條上那五個人的名字,分別叫——高錦堂、陳金城、王大為、葉念輝、莊田光。
「這什麼意思?」胡順唐將紙條遞還給曾達。
曾達收回去,立刻轉手放在酒精燈上面燒盡,盯著燃燒的紙條道:「希望你已經把五個人名全都記下來了,這五個人是關鍵,因為根據情報顯示,這五個人應該知道肖九酒在什麼地方。」
盯著紙條燃燒完的灰燼,胡順唐越來越奇怪了,曾達介紹完了這間監獄,又拿出了個五人名單,並說那五個人才知道肖九酒在什麼地方,應該說那五個人才知道肖九酒具體是監獄中的誰,詹天涯看來還是不信任自己,否則怎麼可能將這麼重要的情報資料讓曾達來轉達?而不是直接告訴自己。
做還是不做,已經由不得自己了,胡順唐沉思了片刻,覺得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於是說:「還有要說的?我應該走了。」
「噢,還有一件事,詹天涯說過,在觀霧山優撫監獄中,我和劉振明都歸你調配,你所說的話我們必須要服從。」曾達扭頭看著胡順唐,從語氣中能聽出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是嗎?那我問什麼,你們也得說實話吧?」胡順唐反問道。
曾達默默點頭。
胡順唐笑了笑,又猛地收起笑容:「我現在想知道,那天晚上在人販子老窩裡,宋松把我麻醉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販子呢?」
胡順唐一直都想知道,那些人販子的下場,因為詹天涯這個人捉摸不定,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他做事絕對不衝動,凡事都三思而後行,有自己一整套周密的計畫。
「人販子?」曾達眉頭一皺,「哎呀,那天晚上除了你和那些孩子之外,我就看到了一群畜生,然後就代表人民把畜生們全都給斃了。」
胡順唐聽到這心中一驚,雖然他也是非常非常不想聽到那些人販子還活著的消息,但當這番話從曾達口中說出來,再加上他那副無比滿足的表情,令他突然有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如果是他問詹天涯,詹天涯肯定會簡單地說已經妥善處理了,而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曾達用通話器叫來了警衛帶胡順唐回牢房,臨走前,曾達竟然沖胡順唐揮手道:「領導,請慢走,有空常來飲茶。」
胡順唐由兩個警衛一左一右帶著,離開了那個大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