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放我下來。」彭佳苑突然開口說話了。
莎莉盯著懷中抱著的彭佳苑,從雪地中爬起來的夜叉王皺起眉頭看著她,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但同時又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什麼,卻又忘記了,撓著頭在那使勁回憶著,手指著彭佳苑道:「你……」
彭佳苑背著雙手,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慢慢走向弔橋的方向,來到那尊武將木偶的身前時,攤開一隻手蹲了下來,隨即站在弔橋頭的珍霓哥轉身跑到她的身邊,順著她的手臂爬向了肩頭,直起身子來朝著弔橋另外一頭的貓群發出「吱吱」聲。
「佳苑,你怎麼了?」莎莉不明所以,「你不要嚇阿姨好嗎?」
胡順唐慢慢走向彭佳苑,在距離她一米之外的地方停住,看著她道:「她不是彭佳苑,至少這個時候不是。」
夜叉王敲打著自己的腦子,手依然指著彭佳苑,皺著眉頭道:「半桶水,她是……我……」
判官如果所說的都是實情,兩人轉換時,帶走了一部分夜叉王過去的記憶,夜叉王在沒有辦法記起來判官是誰的同時,肯定也無法記起來彭佳苑是誰。
是敵是友呢?胡順唐還無法判斷,只是伸手阻止了走上前來的莎莉和夜叉王兩人,隨後說:「她就是冥耳首領,那個利用記憶輪迴轉換的傢伙,若不是判官的話,還有他離去時有意無意看彭佳苑的那一眼,恐怕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彭佳苑是冥耳組織的首領?莎莉和夜叉王都渾身一震,這怎麼可能?
「的確,很不可思議。」胡順唐看著面無表情,只是伸手撫摸著珍霓哥小腦袋的彭佳苑,「在蜀王屍解樓內,另外一個冥耳首領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只是我們當時全部忽略了,沒有深入去想,因為誰會對一個孩子抱有戒心?況且,實際彭佳苑還只是原來那個彭佳苑,只是冥耳首領的記憶在作怪而已。」
「半桶水!你他媽說清楚點行不行?」夜叉王腦子中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片段,眼前似乎晃動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對自己說著什麼,那好像是在彭佳苑被判官擄走後,自己單獨去尋找彭佳苑時所發生的事情,可為什麼全都記不起來了?
「我們誰都沒有懷疑在半路上偶遇到的這個孤兒,誰懷疑過?誰都沒有懷疑過,況且孤兒出現在幼兒園那樣一個地方,好像很正常,其實不然,根本不正常。」胡順唐又看著夜叉王,「你恐怕現在根本不記得,來這裡時,你拿著兩張地圖吧?在渡過這條詭異的『護城河』,來到城內的時候,你將地圖揉成一團扔掉,還說了一句『進了那扇門這張地圖就沒有任何作用了,我們已經算是到達了中心位置,但地圖上面根本沒有標註有一座城』,說完這句話後你有意無意地向身後看了一眼,當時我認為你看的人是判官,其實你看的是彭佳苑,你知道她是誰,因為那地圖也是她手繪出來的。」
夜叉王閉上眼睛,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先前自己就一直在回憶怎麼會在這副身體內?而在這副身體時,卻感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歸宿感,好像自己本就應該擁有這副身體一樣。同時他對判官這個稱呼又覺得異常熟悉,在熟悉的同時又想不起來那是誰?因為那一段有關於判官的記憶已經硬生生從腦子中被抽走了,在他的大腦之中,記憶變得根本不連貫。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我們一路上雖然遭遇了很多危險,但可以說是非常順利,一路上算是有驚無險來到了這個地方,總是在需要幫助的時候,突然出現能夠幫助我們的人。我在想,冥耳表面上與古科學部是有聯繫,但實際上與你們合作的不是詹天涯,而是古科學部中的內鬼,對嗎?」胡順唐問彭佳苑,在還沒有得到她肯定的答覆時,又說,「不用否認,太多證據證明這一點了,回到一開始,種種的疑點就可以說明這一切,判官為什麼要殺死鹽爺?我想原因沒有那麼簡單,但可以肯定一點,他是為了激發我與詹天涯之間的矛盾,因為只有激發了我們之間的矛盾,他才可以現身,我為了報仇,肯定會追他,而同時夜叉王為了不讓我有危險,也會出現,這樣我、夜叉王、莎莉就會重新聚在一起,這是你們要達到的首要目的,在我們聚集在一起後,因為重逢帶來的欣喜會降低對周圍事物的懷疑,在這個過程中,判官與古科學部的內鬼安排了彭佳苑的出現,即便我們不去幼兒園,也會在其他的地方遭遇到這個孤兒,因為冥耳的首領必須呆在我們的身邊。」
彭佳苑依然撫摸著珍霓哥的腦袋,讓這隻見著貓群的耗子暫時安靜下來,並未打斷胡順唐的話,可同時,那些腐液蜈蚣已經慢慢聚集到了弔橋上,分成兩批,一批面朝著城牆方向的白貓帶領的貓群,而另外一批則與門口黑貓帶領的貓群對峙著。
「所謂的巧遇彭佳苑,是有前提的。前提是我與莎莉不會起疑心,那麼自然夜叉王也不會起疑心,原因很簡單,即便是他再聰明,也有弱點,那就是心底對賀晨雪的愧疚,導致他看到小女孩兒的時候就會混雜進一種莫名的父愛,單是從在蜀王屍解樓中讓他提問,他卻提出如何才能讓彭佳苑重新開口說話就能看出來。冥耳首領的消息即便是再靈通,恐怕也沒有辦法調查出這些年數次轉移自己身體的夜叉王的過去,不過判官與你的合作讓你知道了如何才能掌握他的弱點。是呀,夜叉王如果不懷疑,那誰都不會再懷疑了,即便是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彭佳苑的身上,那也僅僅是因為她是個孤兒,她是個孩子,需要我們的保護。」胡順唐深吸一口氣道,「我們無可奈何地帶著彭佳苑東走西竄,你也算準了,我們沒有任何辦法立即送她回孤兒院,只能去找夜叉王先前已經聯繫好的康永志,可康永志被判官所殺,但換個角度來想,康永志的死對他的後代是一種解脫,他的子女再也不用受冥耳的操控,某種意義上來說判官的『心狠手辣』算是對康永志的一種解脫,同時他也可以幫你布局,讓我們沿著預定的線路去蜀王屍解樓。」
在北打金街那座大廈外遭遇到劉振明與曾達,當然也是冥耳故意透露給古科學部的,目的也是出於兩方面考慮。其一,讓胡順唐與夜叉王想盡辦法擺脫古科學部的眼線,這樣一來使得他們之間的會面更安全;其二,如果古科學部不出現,胡順唐與夜叉王恐怕會懷疑到那是個陷阱,一旦古科學部出現,他們會有也許這真的是冥耳老巢所在,但冥耳擔心被胡順唐等人察覺,故意向古科學部報信的想法,所以更加堅信了胡順唐等人要進入大廈的決心。
進入大廈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冥耳首領的注視之中,遭遇到的保安和一切的事情只是冥耳為了讓事情更加真實而導演的幾齣好戲。終於,胡順唐等人進入樓中見到了那個安排出來的冥耳首領,在提完問題後遭遇貓群的襲擊逃離,又去六道齋尋找況國華,當況國華拿出那五件仿生服裝時,胡順唐就已經起了疑心。
那個安排出來的冥耳首領親口說過,他不是神,只是比平常人知道得要多而已。
五件仿生服裝,也許只是個巧合,但無論再怎樣巧合,也不可能巧合到其中還有一件兒童能穿的服裝,但況國華不會懷疑,因為這個智商都變成了體重的胖子,一門心思的認為冥耳的首領「代代」是神,能夠預見到未來的一切!
「披著宗教的外衣」這是安排出來的冥耳首領說過的事情,可在那個時候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冥耳首領並不是特指某一個人,指的則是一種具有獨立意識的記憶體,這個記憶體可以在人與人之間轉移。
「這種事情很詭異,如果我不認識夜叉王,恐怕我不會相信,關於存有前世記憶的說法很多,但從未聽到過關於記憶體轉移這麼一說,可夜叉王都能通過一種特殊的辦法轉移自己到其他人的身體內,那麼記憶體轉移又怎麼可能實現不了呢?」胡順唐看著彭佳苑,「記憶是活的,有意識的,在我沒有相信這一點的前提下,是絕對不可能懷疑到你的,一路上你從未露出過馬腳的原因也就是這個。因為在冥耳首領的記憶沒有控制彭佳苑的時候,她還是那個普通的孤兒,什麼都不知道。舉個例子來說,如果我犯了罪,可在被警察逮捕之前因為某種原因喪失了自己犯罪期間的記憶,即便是被逮捕,無論對方使用什麼樣的手段,甚至是將我犯罪的證據展示出來,我都會矢口否認我干過那件事!」
說到這,胡順唐頓了頓,看著夜叉王和莎莉道,「原因很簡單,因為以喪失記憶的我來說,我沒有撒謊,因為我壓根兒就沒有了那一部分的記憶。同理,你與彭佳苑屬於兩個不同的個體,只是深藏在彭佳苑體內一樣,這與莎莉存在胡淼的體內從某種意義上是相同的,胡淼還是那個胡淼,莎莉還是那個莎莉,只是操控身體的靈魂不一樣而已。不相同的是,彭佳苑是個普通的孤兒,而你僅僅只是具體獨立意識的記憶體,所以這麼多年來很多人在尋找冥耳首領,卻怎麼都找不到,因為記憶體這種東西不特定於某個人,既存在又不存在。」
「精彩!看來稱呼你為半桶水,好像有點過分?」彭佳苑臉上露出了笑容,目光跳向胡順唐身後,看著那些蠢蠢欲動的腐液蜈蚣道,「我們是不是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