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判官的到來,讓這個隊伍中變得沉默。原本話多的夜叉王一句話不說,胡順唐和喜歡模仿他人的判官都保持著沉默,就連廢話連天的況國華也礙於這種怪異的氣氛,每次想說話,吐出一個字來後,夜叉王轉頭怒視一眼,就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這種情況下,更不要說莎莉和彭佳苑兩人了,一個女人,一個孩子,本在很多傳統守舊的人眼中,就應該一直保持沉默。
胡順唐坐在一台機械上,將這一切都裝在了眼中,似乎耳朵失去了原本的功能,成為了擺設,這個時候,他寧願去相信判官控制著的屍體,也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些活人。
信任誰?這是胡順唐所面臨的最大問題。當很小的時候父親胡虎將他送到省城吳天祿處的時候,就導致他對自己的父親失去了信心,認為家人將自己拋棄了,雖說後來知道自己也不是胡虎的親生子,只是收養的孩子,但更加劇了被拋棄的感覺。吳天祿死後,他的信任轉移到了鹽爺的身上,可悲的是最後才發現鹽爺是策劃一切的兇手,而目的僅僅只是為了改變風水,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過得更好。這一系列的打擊讓胡順唐的信任又一次轉移到了胡淼的身上,他已經沒有了親人,在那種時候,除了胡淼之外,好像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出賣過他,利用過他。只有這個女孩兒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從某種意義上說,他變得有些依賴對方,可胡淼最終……
胡順唐攤開自己的雙手,腦子裡面又浮現出小時候就一直煩惱的一個問題:我是誰?我為什麼會是這模樣?我以後會幹什麼?
他是一個從小就心事很重的人,可自己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和自己一樣。心事重導致了他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大學畢業後的拼搏,沒有任何結果,捲入一系列事件,就連成為開棺人,都是鹽爺和詹天涯有意而為,依然被人牽著鼻子走,像頭不得不耕田的老牛。
「喂!半桶水!你幹什麼呢!?別傻愣在那,過來幫忙!」夜叉王終於開口說出了第一句話。
胡順唐雖然聽到這句話,但夜叉王的聲音就像是迴音一樣在腦子裡面晃蕩,一直到夜叉王重複了第二遍,自己才機械性地站起來,向夜叉王所在的方向走去。
「幹什麼?」胡順唐有些木訥地問道。
夜叉王一把抓著他,往箱子上面一靠:「我應該往『半桶水』三個字前面再加上『白痴』兩個字……」
說完,夜叉王湊近他耳朵大聲喊道:「我們在想辦法把這座大箱子給移開!然後繼續前進!」
「移開……前進……」胡順唐沒有因為夜叉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憤怒,而是跳轉目光到了站在一側的判官身上,「和他一起嗎?」
夜叉王沒說話,只是雙手撐住那個箱子的一端道:「我們一起把箱子推開!」
判官的手也撐在那箱子旁邊,扭頭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看著他們兩人的動作和姿勢,淡淡道:「你們兩個都是變態,不是正常人。」
雖然如此說,但胡順唐還是和夜叉王、判官一起推動著那口箱子,箱子很沉重,三個人推了半天才移動了一米,此時況國華挽起袖子走過來,怒喝一聲,推動了箱子,隨即箱子開始緩慢地向右方移動。胡順唐等三人見門已經露出了可供一人進出的口,於是都收手準備收拾東西進去,沒想到況國華獨自一人將箱子又向右方移動了至少五六米的模樣。
眾人都很吃驚,盯著況國華的背影,當他轉身來看見大家都望著自己,臉一紅,撓了撓後腦說:「我從小除了力氣大,沒有其他什麼缺點……」
這算是缺點!?胖子!你沒毛病吧!胡順唐看著況國華一句話說不出來,冥耳這個組織內都是些什麼人,這種天生神力的人以前竟然去安排賣光碟?就是去工地上打零工每個月都可以賺不少,說不定還可以參加什麼大力士比賽。
夜叉王盯著況國華,臉上有了笑容:「胖子,你這一手讓我刮目相看,我還以為你除了學娘們尖叫和養耗子之外,什麼都不會。」
況國華都不知道夜叉王這算是在誇獎他,還是在損他,臉上的笑容收起又露出,撓著自己的後腦,倒是珍霓哥很興奮,在他雙肩跳來跳去,像是在鼓勵他。
判官依然保持沉默,轉身面朝那扇黑漆漆的大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莎莉笑著沖況國華豎起大拇指,彭佳苑也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下況國華更不好意思了,有點扭扭捏捏的感覺,夜叉王笑容收起喝道:「媽的!剛誇你,你又來了,收腹挺胸提臀,給老子變回純爺們兒!不然老子把你那玩意兒割了喂耗子!」
況國華趕緊按照夜叉王的要求做了一系列動作,因為太胖的緣故,保持著那個奇怪姿勢後大顆大顆的汗水冒了出來。說也奇怪,況國華推動那沉重的箱子,臉不紅,氣不喘,連汗水都沒有,相反讓他做幾個簡單的動作卻是汗流滿面。
真是個怪人。胡順唐這樣想著,扭頭再看著周圍的幾個人,除了彭佳苑,連同自己在內,其實都是怪人……物以類聚吧。
站在門口的判官,伸手去觸摸那扇門,突然間手卻被夜叉王給抓住了。
兩人的手接觸到的時候,都像觸電一樣各自彈開,對視一眼,都沒有再動手去碰那扇門,胡順唐從兩人身邊走過,左右看了看這兩個也許有關聯,但都帶著神秘來歷的傢伙,抽出棺材釘去碰那扇門,誰知道剛碰到那扇門,棺材釘整個就沒入了門中……
「媽的,這裡根本就沒有門。」夜叉王伸手在所謂門的位置上下晃動了一下,那只是一團黑暗,大家在相對不是很黑暗的環境中看著,以為那是一扇門,但這樣說來,門裡面沒有絲毫光源不說,就連他們的頭燈也沒有辦法照亮裡面哪怕一厘米的地方。
又是個吞噬光源的地方。這種場景胡順唐不是第一次遭遇了,本以為解決了那兩個蜈蚣人,前面會暫時暢通無阻,誰知道又出來個這種東西。
夜叉王和判官正要邁步向裡面走,卻被胡順唐展開的雙手給攔住,隨即胡順唐在旁邊隨手拿了個空瓶子,向門內扔去,瓶子順著地面翻滾著,最終停在門內地面的某個位置。這看起來不奇怪,可眾人隨即便反應過來一件事——裡面沒有任何光源,黑暗都可以吞噬掉他們頭燈的光源,可為什麼他們能夠非常清楚地看見那個瓶子?
這很矛盾。
「你們能不能動動腦子。」胡順唐沒有抬頭,只是盯著那個瓶子,「這種奇怪的環境,如果沒什麼問題,為什麼要用箱子來堵住,就不仔細想想。」
判官吹了聲口哨,夜叉王隨即道:「死要面子,終於找准機會諷刺回來了,半桶水?」
說完,夜叉王就向門內走去,誰知道一腳踩進去,卻踩空了,整個人直接向門內原本應該有地面的地方跌落進去,還好胡順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夜叉王的手腕,但判官卻冷眼旁觀,也不出手幫忙,但還是微微動容,有了驚訝的表情。
夜叉王和胡順唐的右手互相抓著,身子懸空在門下方的位置,向四周看去,除了那個瓶子之外,四面都是漆黑,什麼都看不到,而好像進入那扇門,下面就是無盡的深淵。
「變態王!吃虧了吧?」胡順唐伸手要將夜叉王給拉上來。
此時,夜叉王卻制止他:「等等!等等!」
胡順唐不明白夜叉王要做什麼,就見他伸手摸向那個瓶子的方向,雙腳蹬了一下門框的下方位置,吃力地伸手去摸向瓶子的方向,在靠近瓶子所在位置的周圍晃動了一圈,這才讓胡順唐拉著自己回到門內。
上來,夜叉王長吁一口氣,探頭看著深淵中的下方,回身沖莎莉和況國華說:「你們兩個帶著孩子走遠點,小心摔下去,看這個深度,落到底部就直接到美國了。」
此時,判官拿了一塊鋼板過來,奮力向門內扔去,這次鋼板卻沒有像瓶子一樣,如同落在地面,而好像是被扔進了懸崖之中,一扔下去,直接就落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很快便沒了蹤影。
判官扔完後,拍了拍雙手,又看著胡順唐和夜叉王,像是說:沒那麼簡單。
的確,沒那麼簡單,這是違背物理原理的。如果說和壓強等元素有關係,鋼板是絕對不可能那麼快掉落下去的,應該是瓶子,而瓶子為何會翻滾落在那,不,嚴格說應該是漂浮在那個地方?
「重量。」胡順唐想了想說,「是重量,瓶子的重量比鋼板要輕,所以能浮在那。」
夜叉王和判官同時「嗯」了一聲,都盯著裡面那無盡的黑暗深淵,一籌莫展。
「這下好玩了,面對這東西,我反而是願意對付一百個那種蜈蚣人。」夜叉王搖頭,判官繼續保持著沉默,好像打算沉默出金來。
胡順唐轉身離開那道暗黑之門,在周邊搜索了一陣,又拿了一個裡面液體被凍結的瓶子,一個稍微大的螺絲釘,還有一個生鏽的大扳手,回到門邊後,先將裡面裝有被凍結液體的瓶子扔了進去,瓶子落入深淵中,沒有浮在那,緊接著又將螺絲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