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涯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的,胡順唐和劉振明完全沒有察覺,就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門口明明有一個警察,就算攔不住詹天涯也會發出點聲響來吧?
劉振明走到門口去,站在詹天涯身邊往外一看,那名下屬依然站在門口,可那模樣就如一尊石雕一樣,一動不動,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此時,詹天涯側過頭低聲對那名警察說:「兄弟,你上司來了。」
那名警察渾身一抖,眨了眨眼睛,轉過頭來看著劉振明道:「劉所!」
在他說話的同時,也看見了站在一旁的詹天涯,很是驚訝,完全搞不明白這個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劉振明本來就覺得詹天涯來路不明,神神秘秘的,剛才這件事的發生更加重了他心中對詹天涯的懷疑,肯定不是什麼省廳的專家!不過,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才能使自己的下屬變成那副模樣?
「你到底是誰?」劉振明忍不住終於開口問。
詹天涯沒有理會劉振明,徑直走到胡順唐的床邊,竟也不避過那攤嘔吐物,直接坐到床邊說:「你這是思覺失調,也就是俗稱的創傷後思覺失調,香港那邊對早期精神病患者病症的一種詮釋。」
劉振明站在門口,側頭看了一眼那名警察,沖他揮揮手,示意他回去休息了。那名警察有些疑惑地往裡面看了一眼,還是沒搞明白怎麼回事。
胡順唐盯著詹天涯說:「你的意思是我有精神病?」
詹天涯笑笑,將嘴唇上那支煙取下來,小心翼翼地放進金屬制的煙盒中,胡順唐注意到那個金屬煙盒表面有一個很奇怪的圖案,但還沒有看清到底是什麼,詹天涯便將金屬煙盒裝進兜了,又說:「不是,early psychosis是早期精神症的意思,在2001年的時候香港一部分權威的精神科醫生將這翻譯成為創傷後思覺失調,意思就是人在精神受過刺激之後,所產生的強迫症、抑鬱症和恐懼症一系列精神癥狀之前的初期表現,還不是精神病,不過你這樣下去快了。」
詹天涯用極快的語速將那番話說出口,雖然笑眯眯地看著胡順唐。胡順唐哼了一聲,冷笑道:「你的意思還是說我有精神病。」
「我可沒這樣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大部分心理疾病都是有潛伏期的,當然如果你現在選擇性遺忘某些事情,還是可以挽救的。」詹天涯看著胡順唐說。
此時,在門口的劉振明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床邊說:「詹顧問,聽你的語氣,你應該是醫生吧?」
「不敢。」詹天涯根本不回頭去看劉振明,還是盯著胡順唐,「雖然我是心理醫生,但我從來沒有醫治過任何人,只是研究而已。」
劉振明深吸一口氣道:「好吧,來自省廳的高級心理顧問詹天涯先生,你既然只是一名心理醫生,憑什麼插手案子的事情,還交予你全權負責?」
「別問我,問上面的人,我也不是很清楚。」詹天涯此時側過頭看著劉振明,同時又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稍微有些皺的衣服,從劉振明身邊走過,向兩人告別,「好好休息,有空我會再來看你,太晚了,我也應該回去休息了,晚安。」
詹天涯走到門口,停住腳步,原地轉了一圈,回頭來伸出手指著胡順唐的後背方向說:「對了,還有你身上的淤青,在心理學上,那被稱為體表無意識記憶……兩位,晚安。」
詹天涯出門前,舉起自己的左手,晃了晃手中一個東西,邊走邊說:「劉所長,這銅錢你不小心點,與案件有關的證物暫時交予我保管。」
劉振明此時才發現自己口袋中的那枚銅錢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詹天涯的手中!
「你……」劉振明立刻追了出去,卻已經不見詹天涯的蹤影。
他怎麼做到的?只是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就拿走了銅錢,而且警服的扣子還是扣得好好的。劉振明憤怒之餘,還是沒有想明白詹天涯手怎麼會那樣快。
坐在床上的胡順唐仰著頭盯著天花板,雖然很厭惡剛才詹天涯所說的一切,不過還是得感謝他,若不是他突然出現講那麼一番話,恐怕劉振明還得繼續追問下去。
劉振明回到床邊時,正要開口繼續詢問,卻聽到胡順唐說:「振明,別問了,我想休息一下,實在太累了,有種虛脫的感覺,明天再說好嗎?」
劉振明點點頭,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這也算立案了,明天希望你來派出所做個筆錄。」
胡順唐「嗯」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話。劉振明離開房間前告訴他胡淼就在隔壁,他晚上也不會離開醫院,會一直呆在這裡,守到他們出院。胡順唐一聽,翻身起來說:「不麻煩你了,我現在帶胡淼回家去住,住在這相反渾身不舒服。」
劉振明正要阻止,可胡順唐一再堅持,去隔壁叫了胡淼後,兩人互相攙扶著離開了醫院。劉振明站在醫院門口,看著兩人的背影,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此時,值班醫生走過來也看著胡順唐和胡淼,隨後問:「劉所長,鎮上所傳的狐靈……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覺得呢?」劉振明扭過頭盯著值班醫生,一臉的不快。
值班醫生推了推眼鏡,勉強擠出個笑容,什麼話也沒有說。
回到棺材鋪之後的胡順唐和胡淼,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些簡單的工具暫時將門給裝好。胡淼此時才知道門是胡順唐踹壞了,心中很是感動胡順唐這麼擔心她。胡順唐這期間卻一句話都不願意說,裝好門之後,拿了瓶礦泉水一口氣喝光,讓內心平靜下來後,這才問胡淼剛才去了什麼地方?怎麼會在醫院?
胡淼告訴胡順唐自己暈倒後人事不省,不知道過了多久劉振明才趕來將她送到醫院,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概不知。
胡順唐聽完後,盯著棺材那個方向,心想如果胡淼被放倒在棺材那一頭,自己走近棺材時也應該發現才對。再說,誰能夠不開門就走進來迷暈胡淼?能做到這種事的除了鬼神之外……難道說真的有狐靈存在?自己發現那個白影時,那種速度,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換言之,如果說真是狐靈,那麼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好解釋了。
「你受傷了?」胡淼此時也發現胡順唐後背上那些手形淤青,又揭開他的衣服看了看說,「背上全是,怎麼好像是……人的手?」
胡順唐身子一震,想起自己在棺材中時伸出來將自己緊緊抱住的那雙手。對,現在要弄清楚自己在那之後經歷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幻覺,自己真的有精神病嗎?
胡淼轉身去包里翻找有沒有治跌打的藥水,隱約記得自己包里好像有一瓶子紅花油,結果沒找到,再回頭看胡順唐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那些淤青消失了!
胡淼靠近胡順唐背部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用手觸摸了一下問:「痛嗎?」
胡順唐側著頭向後看:「沒感覺,劉振明也說有手形的淤青……」
「真的有!可突然間就不見了!」胡淼以為是光線的問題,換了幾個角度看,淤青果然消失了,這也太詭異了,這手形的淤青到底是什麼東西?黑漆漆的,不注意看以為是誰惡作劇塗了顏料在手上,又抹到胡順唐的後背,可湊近一看,的確是淤青。
胡順唐表現得沒有胡淼那麼驚訝,他還在回想在棺材內發生的事情,想了一會兒後將自己經歷的事情告訴給了胡淼。胡淼聽完後,臉色被嚇得慘白,特別是聽到胡順唐說看見自己姐姐在涼席上爬動時,還下意識去看了一眼旁邊卷在一起並沒有鋪開的涼席。
胡順唐緊接著又將自己在棺材中遇到的詭異事告訴給了胡淼,胡淼嚇得趕緊離開了背後的棺材,轉到另外一邊緊緊地靠著胡順唐,隨後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覺得自己呼吸不過來,心中有一個想法是我絕對死了,當身體下沉的時候那感覺和鹽爺帶我去走陰那天時完全一樣,那雙手緊緊地抱住我,往下拖。我沒有辦法掙扎,好像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而且並沒有覺得痛苦,相反覺得輕鬆了很多,隱約還能聽見有人說話,具體是說什麼我聽不清楚。」胡順唐又抓過一瓶水來,喝了一口,又弄了一點在掌心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和額頭。
「然後呢?」胡淼如今除了這三個字以外,問不出其他的話。
胡順唐不知道被那雙手拖下去過了多久,覺得眼前慢慢亮了起來,能看到很多東西在周圍漂浮著,時快時慢,就好像用肉眼能夠看到風在周圍舞動,那種東西還有各種不同的顏色。胡順唐爬起來,伸手去抓那些東西,可手剛伸出去,那些東西就像猜透了他的想法,趕緊閃到一旁去,打著圈來回浮動,躲避著他。
胡順唐看著四周,全是漆黑的一片,周圍好像是草地,剛挪動了一下步子,雙腳就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竟是一塊墓碑。此時那些帶著顏色的東西飄到他跟前來,順著那些東西發出的光,才發現自己好像身在一片墳地之中,隱約覺得遠處似乎有人在向他招手,可卻看不清楚,感覺就如同是一個近視眼沒有戴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