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面圖上分別在上下左右寫著「東南西北」,還有三個五角星分別在北、南和西三個字的下面,還寫上了胡鈺、胡袁和胡杏三個人的名字。
這一次,胡順唐看明白了,劉振明必定是在分析案情的時候發現,這三個人分別都在鎮子的北面、南面和西面三個地方受到白影的襲擊。
「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之所以我要找鹽爺,一是因為鹽爺曾經幫過我們的忙,二是鹽爺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獨特的……獨特的……」劉振明「獨特」了半天才終於將那兩個字說出口,「獨特的見解吧。」
胡順唐聽完後問:「振明,你還是覺得這事有蹊蹺?」
胡順唐話中所說的蹊蹺意思是指振明還是覺得這件事很離奇,甚至可以說他潛意識中還是接受了鹽爺所說的「狐靈」之說。
雖然劉振明是警察,並不應該相信這些鬼怪之說,但事實擺在眼前,很多東西如果說是巧合,那也未免巧合得太詭異了。
劉振明又點起一支煙,看著胡順唐道:「我就是不知道為啥他知道的事情能告訴你,卻不能告訴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胡順唐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發誓哪個龜兒子騙你。」
「好吧,我信你。」劉振明將那個本本收起來,「後來我在胡鈺和胡袁所說的現場去勘察過數次,沒有任何痕迹,說腳印,遍地都是,那些地方平日內雖然少有人經過,但畢竟也有人走,所以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也就是那時候鹽爺才告訴我有狐靈這麼一說,我開始不相信,其實後來也……唉,算了。」
劉振明大概是顧及自己警察的身份,不打算再說下去了。
胡順唐見劉振明把那幾個胡姓女人的案子都說完了,便開口道:「振明,現在你應該告訴我,吳叔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劉振明愣了一下,又點起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盯著地面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場景,從來沒有,我當初在警校的時候,看過無數的兇殺案照片,都沒有見過你吳叔的那種死狀。」
胡順唐聽到這,忙問:「什麼意思?死狀?」
「對,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提出帶你去看屍體,是因為怕你受不了,我一個和死者毫無關係的人看了之後,心理都覺得承受不住,更何況是你了。」劉振明深吸一口氣,彷彿此刻還能看見那具倒掛在旅館浴室中的血屍。
隨後,劉振明將在小旅館內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胡順唐,說完之後又接了一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
胡順唐聽完愣在那,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是什麼人才會對吳叔下這種毒手?按劉振明的初步調查,絕對不是謀財害命,吳叔身上所帶的幾千塊錢還好端端地放在隨身的老式皮包中。即便是謀財害命,兇手也不可能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對待吳叔,那方式就好像是對待屠宰場中的豬牛一樣。
胡順唐站起身來,對劉振明說:「振明,你帶我去看看吳叔的屍體。」
劉振明忙一把將胡順唐按到椅子上:「順唐,我本來一直沒說,就是擔心你承受不住,你吳叔的屍體在省廳的專家來勘查了現場之後,因為我們這裡沒有屍檢的條件,便連夜運回了縣裡面。」
胡順唐一聽便火了:「劉振明!你他媽瞞了我一天!現在才告訴我,我連吳叔的屍體都沒有辦法看上一眼?你什麼意思?」
「順唐!你冷靜一點!這是我的工作職責所在!我是警察!你剛才也說了理解我,警察辦案是要講證據的,不去屍檢的話怎麼能夠找出證據來?」劉振明忙安慰胡順唐。
胡順唐伸手將劉振明推到牆上,伸手指著他道:「我知道你是警察!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要看一眼我吳叔的屍體,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劉振明點頭,知道胡順唐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同時又看到牆壁上那三幅遺像,很清楚其實吳天祿也是胡順唐唯一的親人,而現在的胡順唐已經是孤兒一個。
「行,順唐,我這裡有在現場拍下的照片,你想看就看看,不過我先說好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劉振明說著就去摸褲兜裡面的幾張照片,這是他來之前特地從裝照片的小塑封袋子里挑出來的,就是怕胡順唐看見,但眼下這個情況不給他看已經不可能了,再說死者親屬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胡順唐一把將照片搶過去,借著昏暗的燈光剛看了一眼,渾身就止不住顫抖起來,並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一種悲憤,體內就好像有一顆炸彈爆炸了一般。他閉上眼,告訴自己冷靜,隨後又看第二張,仔細地將幾張照片都看完之後,胡順唐憋著一口氣,將照片遞還給劉振明,自己則一言不發地坐回了椅子上。
「鹽爺怎麼說。」胡順唐半晌冒出一句話來,這句話一出口劉振明就愣住了,心想這小子怎麼知道鹽爺對這個案子有看法?
胡順唐低著頭道:「別瞞我了,我覺得鹽爺有事情在瞞著我,我吳叔死後,他是不是也去過現場,是你叫他去的吧?否則他怎麼可能去鎮子口等我。」
劉振明見瞞不住了,只好說:「案發之後,因為有些蹊蹺,你知道鹽爺開棺材鋪的規矩和你家不一樣,他有時候還替人畫白妝,多年來對屍體方面有些研究,所以就請他來看看。」
「我在問你鹽爺是怎麼說的。」胡順唐又問了一句,聲音很低沉,但在劉振明聽起來就好像是從他牙縫中蹦出來的一樣。
鹽爺當時到現場之後,來到房間後所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有股子棺材味。
本來劉振明對這句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以為鹽爺說的棺材味和死人味差不多。但隨後他給鹽爺描述了現場之後,鹽爺便默不作聲地離開了房間,劉振明隨後跟鹽爺來到旅館樓下,問鹽爺是不是感覺出什麼了?鹽爺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了胡順唐大概會什麼時候到之後,便離開了,弄得劉振明一頭霧水。
「還有呢?」胡順唐抬起頭來看著劉振明,他感覺劉振明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並沒有一次說完。
「好吧,既然我把不該說的也說給你聽了,那還有一件事,也不瞞你了。」劉振明重新坐下,「發現你吳叔被害後,我們給旅館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做了筆錄,從屍體上來判斷,你吳叔應該是死於昨天夜裡,可是旅館前台的服務員告訴我們她一直都沒有離開前台,所以除了你吳叔之外,沒有見到其他人出入,當晚的住客也只有你吳叔一人,不過入夜之後卻發生了件奇怪的事……」
劉振明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又去摸煙,卻發現煙盒空了,揉成一團後扔到一邊繼續說:「有個服務員說上樓給你吳叔送開水時,看見了白影。」
「白影!?」胡順唐想起胡姓女子案中都聲稱見到過白影。
劉振明點頭:「對,白影,服務員是本地人,土生土長,沒有在外地呆過,也沒有結過婚,還年輕,比較單純,知道旅館死人之後被嚇得不輕,那模樣是裝不出來的,應該不會撒謊。」
「你的意思是,吳叔的死還和那個什麼狐靈有關係?」胡順唐側頭看著劉振明問。
劉振明此時起身:「不知道,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說什麼都只是猜測,連推測都說不上……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你到派出所來一趟,清點下你吳叔的遺物,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對了,因為這是個大案,遺物你暫時不能拿走,就等你查看之後還得送到縣裡去。」
胡順唐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腦子裡像塞了一團亂麻似的,根本理不清楚。
劉振明走後,胡順唐好半天才起身來關好門,收拾了下東西,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收拾床鋪,今天晚上睡哪兒?難道睡棺材裡面?胡順唐想到這,又盯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自己甩了甩頭,自語道:「腦子裡都想什麼呢?」
最終,胡順唐還是將宅子寢室中的那床涼席給翻了出來,也沒時間洗,簡單地抹去了上面的灰塵,拖到外面的鋪子中鋪好,和衣而睡,因為寢室中實在太髒了,灰塵厚得一腳下去就是一個腳印,呼吸都感覺到有一股子潮味在裡面。
剛躺到涼席上,胡順唐就合上了眼睛,不知道睡下去了多久,突然被沉重的「咚咚咚咚」的聲音給吵醒,他很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對著鋪子門口喊道:「誰大半夜敲門?振明是不是你?」
胡順唐走到門口時猛然發現那「咚咚咚咚」的聲音根本不是從門口傳來的,而是從自己的身後——聲音來自那口棺材!
胡順唐身體貼緊了門,雙眼緊盯著那口棺材,隨後那「咚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大,還能聽到嗚嗚嗚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嘴巴里塞了東西後不停哭泣。
胡順唐轉身去開門,但無奈怎麼都打不開,不管他是用腳踹,還是用拳頭砸,門依然紋絲不動。就在此刻,他耳邊傳來了好像是磨牙一樣的聲音「吱吱吱吱吱吱」,胡順唐回頭一看,棺材蓋正在緩緩地被推開,而推開棺材蓋的竟然是一條腿!
胡順唐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