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溫泉

玉兒,玉香婆婆和馬叔端來了火盆,放在何楚楚的附近,追月握著何楚楚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龐,看著何楚楚安靜沒有生氣的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丁伯背著手,站在床前,後來進來的三個人更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但是光看追月和丁伯的臉色,整顆心也沉了下去。

「這樣好的一個姐姐,追月姐姐,您救不了她么?」

玉兒眼淚普拉普拉的掉下來,上前跪在地上,趴在何楚楚的床邊,何楚楚的呼吸很弱,幾乎看不到胸部上下浮動,而且這會兒比剛才還要弱,追月欲哭無淚的握著何楚楚的手腕,她的生命就像沙漏一樣,再一點一點的流失,眼睜睜看著何楚楚沒有氣息,追月做不到。

站起身,捂著臉像門外走去,剛到門口,撞到了一個人,追月抬起頭,看清來人,呆住了,腦子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像一個雷在腦袋裡炸開一樣,僵住了。

丁伯轉過身,看到走進來的人,脊背後面陡然生出一分涼意,身體往前,試圖擋住何楚楚的臉,洛亦天冷冷一笑,走到丁伯面前。

指了指同樣呆住了玉兒,馬叔,玉香婆婆三人。

「玉香婆婆氣色很好的站在這裡,你和追月在耍什麼把戲?!」

看到丁伯可以擋著身後的人,洛亦天更加惱怒,環顧四周,這裡擺了四個火盆,是要把這裡變成溫室么,還是大家在這裡開茶話會。

洛亦天冷著臉,朝丁伯招了招手,示意他閃開。

丁伯堅定的站在原地,搖了搖頭,追月站在門口,警惕的看著洛亦天,如果他對何楚楚出手,就是拼上丁伯和自己,都不可能攔住堡主的。

洛亦天對丁伯的反抗已經失去耐心了,伸出手,手上使了力氣,撥開丁伯,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的瞬間,怔住了。

隨即,眸子里含著不可抑制的怒氣,一直在隱忍,所以整個眼睛都變得猩紅,似乎要生吞下床上安靜躺著的人一樣,洛亦天慢慢聚起力氣,握起拳頭,正要往前走,丁伯抓住洛亦天的胳膊。

「堡主,冷靜些,聽我說。」

洛亦天狠狠的瞪過來,丁伯顫了一下,努力鎮定,堡主是真的生氣了,關於何楚楚的一切,他都不會去壓抑自己的情感,如果沒有吧人阻攔,堡主說不定會殺了她。

丁伯扭過頭去,對玉兒,馬叔和玉香婆婆使了使眼色,三人低下頭,迅速走出了房間,反身關上了門,追月也恢複的差不多了,走到洛亦天的身邊。

「我們都相信夫人,她不會是殺流溢公子的兇手。」

提到了洛亦天心中最矛盾的地方,洛亦天很暴躁,那個女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怎麼了,她為什麼那麼安靜的躺在床上,她經歷了什麼,臉色蒼白,像熟睡了一樣,難道她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她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自己一眼,又沒有想過,這些日夜,自己是如何想念她,她的一切,她的笑容,她的眉,她的眼,無數次的出現在畫紙上,現在,為什麼像送走她的畫面。

洛亦天憤怒的朝追月吼道。

「閉嘴。滾出去。」

追月嚇了一跳,堡主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好像下一步他就要爆發了一樣,追月擔心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何楚楚,按照洛亦天的命令,往門口走去,剛打開門,又被洛亦天喝住。

「站住,她到底怎麼了?」

追月知道堡主的心軟了下來,趕緊抓住這樣的機會,快步走到洛亦天身邊,低下頭說道。

「她的內力耗盡,應該是因為過長時間使用輕功,但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現在她的身體在排斥外界的熱量,但如果身體無法恢複體溫的話,所有的葯都沒有用。您可以查看她的脈象,太弱了,弱到根本就感覺不到了,而且,我敢打賭,這會兒比剛剛更弱,這樣下去,活不過半個時辰了。」

洛亦天還沒聽完,就握起何楚楚的胳膊,使勁的按下去,什麼都感覺不到,沒有脈搏規律的跳動,洛亦天使勁的扣著何楚楚的手腕,甚至希望她能夠叫著痛醒過來。

找不到任何生命跡象的洛亦天愣在那裡,眼前的何楚楚變得很恍惚,似乎離自己很遠,伸出手,觸到何楚楚冰涼的皮膚,才能感覺到她真的存在,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且……」

追月正要說下去,洛亦天咆哮道。

「還有什麼,還會有什麼比她躺在這裡更讓人覺得荒唐,她就不能站在大浦堡的門口大聲叫洛亦天,你給我出來,這樣子回到我身邊不更好。」

追月的耳朵快要被洛亦天震聾了,從沒有見過如此聲嘶力竭的堡主,話語裡帶著無盡的絕望,眼前的人這個樣子,給了他太大的打擊,追月也忽然明白了,何楚楚已經是刻在心中的人,或者就是堡主的心臟,失而復得,卻停止了跳動,如果真的如此,堡主的餘生也會像丟了心一樣,沒有跳動,沒有情感,沒有靈魂。

「堡主,聽我說完可以么?如果您回憶一下,應該會注意到夫人在離開大浦堡的前些日子總是貪睡,容易犯困,而且吃得很多,身體開始微微發胖,那麼,如果我分析的沒錯,那是因為孩子,也就是說,夫人之前小產過。」

洛亦天轉過頭,眼神中寫滿了驚訝,什麼,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何楚楚壞過自己的孩子。

洛亦天握著何楚楚的手,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都是她和自己在一起時不停打著哈欠的表情,還有她總是抱著甜點的樣子,笨蛋,為什麼自己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該死,一定是事發那一天出的事,該死,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洛亦天看著何楚楚,坐在床邊,抱起何楚楚,撫著她冰涼的臉蛋,再也剋制不住了,一聲嘶吼,像絕望的獸一樣,寫滿絕望。

丁伯長長的嘆了口氣,追月擔心的看著堡主,他的內心該有多麼煎熬,自己想像不到。

「堡主,只要能夠讓夫人接受熱,一切都好辦,我有一個想法。」

追月從診斷出何楚楚的病情後就萌生了一個想法,只是在剛剛的狀況之下是根本沒有辦法用的,但現在不同了,洛亦天已經不再去計較流溢的死因到底歸於誰,也就是說,可以用了。

洛亦天也是個醫術精湛的人,自然之道追月說的是什麼。

沒等追月說完,就打斷她。

「你們下去,我要帶她到溫泉那邊去,如果有人過來打擾,格殺勿論。」

追月和丁伯點點頭,洛亦天打橫抱起何楚楚,走出門,看了一眼懷中蒼白的人,吻了吻她冰冷的額頭,苦笑一下,眼淚就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滴在何楚楚的臉上,順著面頰一路向下。

一縱身,洛亦天朝著山裡的方向飛躍,不出十分鐘,落在了一個洞口,抱著何楚楚走近洞里,裡面燈火通明,煙霧瀰漫,和外面冰冷的天氣不同,這裡熱氣鋪面,因為是一處溫泉,也比較奇特,只有冬天的時候才會有水,而且溫度偏高,這樣,將何楚楚全身浸到裡面說不定會有效果。

洛亦天除去何楚楚的衣服,抱著她一步一步走到溫泉書中,熱氣蒸騰,很快包裹住了何楚楚。

洛亦天的臉貼著何楚楚冰涼的臉,握著她的手,讓她躺在自己的胸口,期待會有奇蹟的發生。

抱著懷中的何楚楚,洛亦天幾乎要瘋掉了,記憶如泉水一樣涌過來,每一個和她一起的畫面,都不需要用力氣去想,就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第一次牽她的手帶著她走進禮堂拜天地,在新婚之夜威脅她警告他,和她做交易的時候其實已經喜歡上她,在池邊被她的舞蹈驚艷,在獄中休了她,在皇宮裡再次遇到她,和她偷偷地過著夫妻生活,以為她投河自盡,自己像丟了魂兒一樣花了三天時間,一點一點雕刻了那個牌位,和她大浦堡時候的時光,是最幸福的,然後就是不願意想起的場景,仔細一想,自己都幹了什麼,除了一刀一刀的捅在這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的心臟上。

自己做了什麼讓她幸福的事情么。

何楚楚的長髮在水流中,包裹著洛亦天的身體,混著水霧,洛亦天的眼淚一點點的滴落在何楚楚的臉上,記憶中,最後一次落淚,是在母后的葬禮上,這一次的眼淚,是因為自己太害怕,太害怕懷中的人兒也離開自己,心已經空了,好不容易有人填平她,不能再讓命運奪走了。

熐言之低下頭,輕輕的怕驚醒何楚楚一般,在她的唇上落下纏綿一吻。

猶如沉睡的何楚楚感覺到從唇上傳來的溫度,很好奇到底是誰,想要睜開眼睛,卻沒有辦法做到,意識告訴自己,周身被一股溫熱包裹,最為溫暖的,就是唇上一點蝴蝶吻,何楚楚從冰天雪地的感覺中漸漸蘇醒,手指抽動幾下,睫毛煽動兩下,掃到洛亦天的臉,洛亦天感受到思維的動靜,瞪大眼睛看著何楚楚,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出了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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