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懷抱

熐言之也沒走遠,在院子一角呆著,對著昨晚想要拔掉的樹,皺著眉頭。

卧房裡何楚楚和易蓉開始對峙,易蓉看了半天,搖了搖頭。

「為什麼這麼倔強呢?」

何楚楚努了努嘴,淡淡的笑了笑。

「不要逼我,我只是想留在這裡而已。」

不一會兒,易蓉端著葯碗出了門,熐言之轉過身,看著碗里原封不動的葯汁,有些生氣。

一雙狹長的眼睛凌厲的看著易蓉,易蓉低下頭,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怎麼回事?」

「教主,她不肯吃,我沒有辦法,畢竟她是您帶回來的人,再者,即使不吃藥,昨日用下的藥引也足夠讓楚楚姑娘恢複,三日之內可能有些困難,但絕對可以下床。」

熐言之煩躁的擺擺手,易蓉閉上嘴,一言不發,垂著頭站在熐言之面前,熐言之嘆了口氣。

只是能夠下床還不夠,希望在她離開百毒宮的時候,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像以前一樣,雖然倔強,也是一道倔強的陽光。

熐言之還要處理百毒宮的事情,沒有時間在這裡和何楚楚較勁,將何楚楚託付給易蓉,就離開了,易蓉後來又勸了何楚楚幾番,還是沒能讓她吃下藥,也就由何楚楚去了,整個卧房空蕩蕩的,就像何楚楚現在的心情,看著窗外,是沒有風景的院子,唯一的一棵樹已經快要枯死,何楚楚覺得悲哀,手附在小腹上,一點一點的摩挲,像撫摸一件珍寶一樣,這麼快就失去了,自己還沒有好好地感受孩子的存在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

洛亦天現在在做什麼呢,守著流溢還是在忙生意,何楚楚眨了眨眼睛,鼻子酸酸的,一直以為自己失去了對周圍感知的能力,卻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觸及那個可以讓自己歡笑讓自己落淚的弦。

只要想到流溢或是洛亦天的樣子,何楚楚的胸口便是沉悶的,即使窗戶打開,也透不過氣。

幫流溢報了仇,就離開這裡,找回家的路,找不到回家的辦法,就隨便在哪個山間蓋一間茅草屋,從此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何楚楚想的很清楚,接下來的目標,就是要熐言之為流溢的死償命。

何楚楚勾起嘴角冷冷一笑,眼中閃過難以捕捉的寒光。

易蓉定時送來飯菜,何楚楚掃了一眼,不去理會,飯菜涼了易蓉就再來換掉,就這樣,何楚楚一直挺到晚上,易蓉進來點上蠟燭,室內被昏黃的燭光填滿,何楚楚依舊覺得不夠亮,而且現在天氣越發寒冷,何楚楚縮了縮脖子,環抱著自己。

易蓉看了一眼床邊桌子上沒有動過的飯菜,默默的走過來,端起盤子,剛走到門口,迎面遇到熐言之。

熐言之指了指茶盤上的東西,壓低聲音,帶著怒氣問道。

「你怎麼做事的,她不吃你就由著她耍小孩子脾氣。」

易蓉沒什麼好說的,何楚楚分明在用一種抵抗的戰略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即使不用自己說,教主也明白,教主這般發火,是因為沒有辦法就怒氣灑在何楚楚身上,易蓉低著頭,這種黑鍋背了就背了,何楚楚是個好姑娘,只是一時沒有轉過彎兒而已。

熐言之甩了甩袖子,讓易蓉退了下去,踏上台階,又停了下來,猶豫再三,還是進了門。

何楚楚聽到熐言之的聲音,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天氣冷,自己身體又虛弱,不能被寒風侵了身子,落下病根兒。

熐言之走進來,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睛看著何楚楚,再三想了想,換了姿勢,身體前傾,十指交叉,抵在唇上,開了口。

「你不餓么?」

何楚楚美目轉了轉,往熐言之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回答,熐言之靠在椅背上,纖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椅子的扶手,慢慢說道。

「你不是要為流溢報仇么,你這樣,怎麼打得過我,就算我現在給你一把刀,你都不一定有力氣拿得起來。」

輕蔑的語氣何楚楚不屑一顧,他在用激將法,自己不是八點檔電視劇里的女主角,熐言之的方法在這裡不會靈驗,何楚楚勾起嘴角輕輕一笑,熐言之剛剛的話已經當做耳邊風吹走了。

熐言之頓了頓,何楚楚這種態度不是出於餓的沒精神不理會自己,她很聰明,她知道自己在想法子對付她的脾氣,熐言之心裡不禁對何楚楚多了幾分稱讚,不僅外貌出眾,讓人不能自拔,論脾氣,和才智,一點都不比那些江湖上行走的俠女們差。

熐言之拍了拍手,易蓉走了進來,手中還真拿著一把刀,走到熐言之面前,雙手遞給了他,熐言之一個手拿起刀,掂量了一下,這個刀簡直就是三國演義中關羽的武器—青龍偃月刀的複製品,只是少了下半段而已,何楚楚平淡的看著熐言之,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這個人,是故意要讓自己出醜的么,關羽是誰,他手中的冷艷鋸長九尺五寸,重八十二斤,就算這一天自己吃的飽飽的,都拿不起來。

何楚楚雙臂交叉,咬了咬嘴唇,靜候熐言之下一步要做什麼。

熐言之掂量夠了,站起身,走到床邊,一抬手,何楚楚以為他要對自己揮上一刀,他出手很快,何楚楚是知道的,在他走過來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出,何楚楚也就沒有躲,冷冷一笑,一陣寒風從面頰前拂過,髮絲隨風動了一動,刀口就在鼻尖一公分處停下,何楚楚睜大眼睛,沒有任何畏懼的神色,熐言之輕輕一笑,好膽色,心中默默誇了何楚楚一頓,移開刀,一直僵坐的何楚楚看著刀鋒遠離自己,心裡鬆了口氣,表面上故作泰然,手心都已經滲出細汗。

熐言之拿起刀背的前端,把刀柄送到何楚楚的面前,對何楚楚說道。

「我一向說道做到,刀在這裡,拿著。」

何楚楚皺起眉頭,熐言之在逼自己,他以為自己真的不敢。

何楚楚很生氣,伸出手,握住刀柄,熐言之鬆開手,所有的重量瞬間朝何楚楚的右臂壓過來,刀太重,何楚楚又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

不用多說,刀直直的往下掉,眼看刀鋒要挨到被子,被子下就是何楚楚的腿,這把刀看起來就不尋常,一定鋒利無比。

何楚楚閉上眼睛知道這一刀下去被子里的棉絮是擋不住的,被子下的那雙腿也就費了。

誰知五秒鐘過去了,何楚楚也沒覺得怎樣,睜開眼睛,熐言之兩個指頭夾著刀背,刀鋒貼在被子的面上,最上面和刀鋒觸碰到的錦緞整齊的裂開,露出裡面白色的棉絮。

持刀的熐言之卻面不改色,手腕一抖,刀向上沖了沖,準確的抓住刀柄,何楚楚楞了一下,熐言之不但是個用毒的高手,武功也不容小覷,果然是個有實力的人,否則也不會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熐言之回到椅子上坐下,將刀放在腿上,從袖籠里拿出帕子,輕輕的擦拭刀身,一邊悠悠的跟何楚楚講話。

「說你連刀都拿不起來,你還不相信。」

何楚楚剛剛因為收到驚嚇的蒼白臉色,歇了一下才緩和過來,撓了撓頭,輕咬嘴唇,熐言之不是個好對付的人,怎麼辦,怎麼才能替流溢報仇呢。

熐言之看到略顯暴躁的何楚楚,她終於開始恢複她以前的那股倔強勁兒了,稍微有點神色的何楚楚,比之前看到的木偶讓人放心多了,熐言之竊喜一下,她還沒有完全改變,說不定,還能回到以前的樣子。

熐言之看了看何楚楚,借著昏黃的燭光,何楚楚鬢角頭髮散落在雙頰,這種稍稍不修邊幅的模樣在熐言之看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熐言之的手不小心掃過刀鋒,指尖傳來撕裂的痛楚,熐言之閃電般縮回手,即使躲避的快,還是沒能躲過鋒利的刀鋒,手指被刀刃割開了一道口子,血從傷口流出來,何楚楚看在眼裡,臉色變得很難看,刺眼的紅色,一瞬間想起流溢的模樣,何楚楚很快的從床上下來,兩步走到熐言之身邊,從袖子里拿出手帕,另一個手抓住熐言之的手腕,熐言之愣住了,手在空中僵住,何楚楚將手帕一圈一圈的纏在熐言之受傷的食指上,皺著眉頭,臉色蒼白。

易蓉聽到響動,飛速進了卧房,看到何楚楚慌張給教主包紮的模樣,遠遠的停在門口看了看,又出去了。

何楚楚包紮完,額上已經滲出了細汗,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虛脫的不得了,晃了晃,往熐言之的懷裡倒去,熐言之膝蓋一抬,刀落在地上,熐言之一腳踩住刀身,何楚楚安全的倒進熐言之的懷裡,易蓉再次衝進來,看著眼前的情況,確定教主沒事,又重新回到門外自己的崗位上守著。

回想剛剛看到的情景,教主居然把自己的武器踩在腳下,這也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何楚楚皺著眉頭,天旋地轉,頭昏得不行,眼前的人變得模糊起來,一時間什麼也想不起來,這個懷抱是誰的呢,何楚楚不停的在問自己,找不到答案。

熐言之一時愣住了,看著懷中何楚楚糾結的表情,一時不知道做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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