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應該就是那那在書評里說到孝惠張皇后傳記了。的確很華麗麗啊,我也很愛。
據托為東晉時人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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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嘗讀《漢書·孝惠張皇后傳》,疑其敘述稍略。
蓋傳中所記,皆呂太后事也。
既又讀《五行志》,其記惠帝四年織室凌室之災,以為張後失德之徵,幽廢之兆,則又病其傅會太過,若誕嫚不足信。
夫宮室之災,事所恆有,而無端歸其咎於初立之張後,不已顛乎?後以童稚入宮,而又早寡,微特不與聞外事,即宮中事,亦呂太后主之。
大臣以呂氏之故,遷怒張後,幽置北宮,亦既枉矣。
作史者,復以其見幽,而加以失德之咎,則又枉之枉焉。
予用是閔然傷之,乃潛究《史》、《漢》諸紀傳,博考諸史,旁搜稗乘,兼及小說,諸所甄采,凡五十餘種,為作《外傳》一篇。
越十年,未敢出以問世。
適聞永嘉之際,盜發漢陵,有獲漢高惠文景四朝禁中起居注者,流傳至於江左。
亟訪得之,又得許負《相女經》三卷,《相漢宮后妃記》二卷,及《關中張氏世譜》,合而讀之,間取以附益前傳,而張後絕世之容德,與當日被誣幽廢之故,始纖悉無隱情,匪敢矜考古之詳,亦聊以抒伸枉表微之志雲。
漢孝惠皇后,張氏名嫣,字孟媖,小字淑君。
惠帝姊,魯元公主之長女也。
初帝為亭長時,娶呂后,生一女一男。
男為孝惠皇帝,女即魯元公主。
高帝二年,漢兵敗於彭城,呂后為楚所虜。
高帝道逢惠帝及公主,載之以行,馬疲,虜在後。
帝蹶兩兒欲棄之,滕公常下收,載之徐行。
面雍樹乃馳,卒得脫於下邑之間,遂攜入關。
是時惠帝方六歲,公主年十二矣。
六月漢都櫟陽,立太子,令諸侯子為宿衛。
公主性甚賢淑,高帝鍾愛之。
帝曰:「當為之擇一佳婿。」
張耳之子敖,方在漢宿衛,年十四,儀容俊雅甚都。
許負相之云:當為王而侯,且生一德色兼絕之女。
敖未之信。
帝愛敖篤謹,乃以公主字之。
五年夏四月,敖尚公主,秋七月,嗣為趙王,移家之趙,公主為王后。
六年三月三日,生一女於邯鄲,有五色雲蓋王宮,隱隱聞空中仙樂聲。
敖以其生而嫵媚,名之曰嫣。
數歲即溫默貞靜,未嘗見齒,足不下閣。
張敖嘗語公主曰:「阿嫣善氣迎人,舉止端重。他日福未可量,但恐性過慈淑,將受人欺耳。」
九年,張敖廢為宣平侯,家屬皆徙長安。
會高帝用婁敬策,將以魯元公主嫁匈奴。
公主日夜對張敖流涕,阿嫣亦牽公主衣而泣。
高帝聞而憐之,呂后復力言於上,乃止。
阿嫣當五六歲時,容貌娟秀絕世。
每從其母出入宮中,高帝常令戚夫人抱之,啖以果餌,謂夫人曰:「汝雖妍雅無雙,然此女十年以後,迥非汝所能及也。」
惠帝為太子時,娶功臣女某氏為妃。
妃亦常抱阿嫣以為樂。
及惠帝即位,以未除三年喪,不及立後。
而妃旋薨,帝感人彘之變。
專自韜晦,以酒色自娛。
後宮美人甚多,又寵美僮閎孺,與同卧起。
惠帝時,郎侍中皆傅脂粉,貝帶鵕鸃冠,化閎孺之習也。
時帝方議立後,欲訪名家貴族之女容德出眾者,太后常憐敖之廢,欲為重親以敖女配帝,乃謂帝曰:「阿嫣帝室之甥,王家之女,天下貴種,實無其匹,且容德超絕古今。吾選婦數年,無逾此女。」
帝曰:「如乖倫序何,且彼年尚幼。」
太后曰:「年幼不當漸長邪,且甥舅不在五倫之列,汝獨不聞晉文公之娶文嬴乎?」帝乃從命,詔群臣議納皇后禮。
三年春,太后遣長樂少府及宗正為皇帝納采,用束帛雁璧,馬四匹,並求見女。
傅姆八人扶女,盛服南面立。
年方十歲,太后恐人議其幼也。
使自稱為十二歲,其問名告廟諸禮皆然。
然嫣體質修嫮,亦已儼如十二三矣。
望見者,皆凝睇撟舌,以為神仙中人。
還奏,言宣平侯女秉姿懿粹,夙嫻禮訓,有母儀之德,窈窕之容,宜承天祚,奉宗廟。
丞相參、太尉勃、御史大夫堯、及太卜太史等,用太牢告廟,以禮卜筮吉月日,其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典禮隆備,皆太傅叔孫通所定也。
聘儀用馬十二匹,黃金二萬斤,自古所未有也。
由是漢天子立後者,必稽孝惠皇帝納後故事雲。
後弟偃尚幼,見黃金累累在堂上,奔入告曰:「嫣姊,皇帝買汝去矣。」
魯元公主叱之曰:「孺子毋多言。」
偃乃挽姊手曰:「姊何不出觀?」嫣用好言遣之,遽遁入房,閉戶不出。
漢沿秦制,每納后妃,必遣女官知相法者審視。
秋八月,詔鳴(此鳥)侯許負至宣平侯第,許負者,河內老媼,以善相封侯者也。
負引女嫣至密室,為之沐浴。
詳視嫣之面格,長而略圓,潔白無瑕,兩頰豐腴,形如滿月,蛾眉而鳳眼,龍准而蟬鬢,耳大垂肩,其白如面。
厥顙廣圓,而光可鑒人,厥胸平滿,厥肩圓正,厥背微厚,厥腰纖柔,肌理膩潔,肥瘠合度,不痔不瘍,無黑子創陷,及口鼻腋足諸私病。
許負一一書之冊,催嫣拜謝皇帝萬年。
嫣忸怩不應,勸之數四,始徐拜,低聲稱皇帝萬年。
負以狀密呈太后及惠帝。
帝覽而大悅,付宮史掌之。
冬十月壬寅,詔丞相參、御史大夫堯,迎皇后宣平侯第。
皇后禮服,上紺下縹,深領廣袖,鞏帶霞帔,衣長曳地,不見其足。
首戴龍鳳珠冠,黃金步搖,簪珥步搖,拜辭於張氏之廟。
理妝之時,循例當用假髢,傅姆以後鬒髮如雲,請於魯元公主而去之。
張敖抱女登車,稱警蹕,入未央宮前殿。
天子臨軒,百官陪位。
皇后北面,禮官讀冊文畢。
皇后六肅三跪三拜,女官引後至帝前謝恩。
後拜伏,久無音響。
女官附耳教之,後乃稱「臣妾張嫣賀帝萬年」。
其幽韻若微風振簫,又如嬌鶯初囀。
帝為動容,後起退立。
太尉勃授璽綬,中常侍太僕跪受,轉授女官。
女官以帶皇后,皇后拜伏,復稱臣妾,謝恩訖,即位,群臣皆就位,行禮退。
皇后乘軟輿入中宮,群臣以帝立後,不娶於功臣之家,而自私其外甥,皆有不平之色。
後至中宮,四壁皆塗以黃金,椒芬撲鼻,綴明珠以為簾,琢青玉以為幾,旃檀為床,鑲以珊瑚,紅羅為帳,飾以翡翠,錦衾綉枕,皆有織金龍鳳。
其他陳設諸寶玩,五光璀璨,不可名狀。
帝與後行合巹禮。
後從女官之教,奉觴於帝,自稱女甥阿嫣賀舅皇陛下萬年。
帝笑曰:「汝尚仍前稱耶。」
亦以金樽酌後。
後赧然,辭不能飲,勉盡一樽。
及夕,後端坐床上。
帝秉燭諦視,見後首垂雙鬟,清矑神彩煥發,不傅脂粉,而顏色若朝霞映雪,又如梨花帶雨,諸體位置,各極其妙。
後羞畏俯首,兩旁口輔,微暈如指痕,如浪波之沄沄。
帝乃謂後曰:「吾向以汝外甥之故,恆避嫌疑,未嘗迫視。不料汝怡人心目,至於此極也。」
當是時,後年始十歲,雖正位中宮,而帝未嘗留宿。
宮中之政俾後宮美人年長者攝之。
後宮見後無權,嘗侵侮之,且私議曰:「張淑君雖居尊位,實一童女耳。且入宮後於吾輩,將何畏焉。」
後五日一朝太后,奉案上食,鞠躬屏氣,愉然肅然。
帝以後東朝長樂宮,每行經街衢,數蹕煩民,乃築復道,屬之長樂宮。
後每將出,侍女先移輦入內室,後坐其中,施簾幔焉,乃舁以行。
雖宦官宮人,或未能一見後面。
後每清晨對鏡理妝,有一小鳥,五彩畢具,飛集簾外啼囀,若雲「淑君幽室裹去」,「淑君幽室裹去」,如是者十餘年。
及後徙北宮後,鳥始不復至。
四年春三月,惠帝二十,後年十一,帝行冠禮,率皇后見於高廟。
宮中孔雀及白鶴,見後過必舞。
魯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