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翎只好趕緊換了一身衣服,進了宮。
哪裡知道,這一次,皇上竟然沒有在御書房召見,而是在御花園中的一處亭子里。
楚翎換了一身皇子裝,倒是精神抖擻很多,往楚赫連面前一站,若說話不輕浮,倒也有幾分儲君的樣子。
「兒臣給父皇請安。」楚翎行了一個兒臣禮節。
楚靖成正在下棋,招了招手,便說,「你來的正好,來陪朕下一盤棋吧。」
楚翎當然不能拒絕,儘管心裡不願意,也不喜歡,但是沒辦法,誰讓現在在自己面前,是自己的父皇,當今的皇上呢?
所以,他只有遵從。
便坐了下來,與楚赫連下棋,一邊說,「今天父皇心情為何這麼好,竟然會想起要下棋了?往日兒臣進宮,都只是見父皇在御書房中。」
楚赫連一邊下著棋,一邊笑道,「父皇老了,總不能整天都待在御書房中,偶爾也是要出來走動走動的。」
「父皇說的是。」楚翎只有點頭。
楚赫連放了一步棋,繼而說,「也不知道是有多久了,朕很久都沒有見到你們兄弟一同進宮來。」
聽得出來,楚赫連的話語中有幾分傷感,想必年紀大了,就會感嘆這些了。
楚翎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父皇,他的確老了很多,頭髮也白了很多。
這些年來,他很少進宮,一般沒有父皇的允許,他也不會進宮了,今天一看,自己父皇竟然都這麼老了,楚翎的心裡自然也有那麼幾分心疼的。
楚翎說,「父皇要是喜歡,兒臣每日都進宮來給父皇請安。」
「你雖然頑皮了些,也有些不學無術,但要是比起孝心來,你兩位皇兄就比不過你了。」
「兒臣不敢當,與皇兄比起來,兒臣什麼都不是了。」
「說到你的兩位皇兄,朕就氣。」說道這裡,楚赫連手中的棋子便重重的落在了棋盤上,十分失望的說,「你說你兩位皇兄,一個個都能將朕給氣死,你大皇兄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朕十分丟臉,現在將他派去鄉縣,要是他再不知道悔過,就永遠別回來了,至於你二皇兄,為了一個女子,竟然要和朕對著干,兩個加起來,都讓朕十分失望和痛心。」
楚翎聽到時也皺起了眉頭,他當然知道,只是,自己父皇說出來,竟然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父皇,其實兩位皇兄並不是有心的,你可千萬不要氣壞了身體。」
「哼,要是他們有你懂事便好了。」
懂事?楚翎聽到自己父皇這樣誇讚自己,他心底不禁一笑,他要是真的懂事,之前也就不會這麼久不允許回京了,自己的母親就不用為了自己而發愁傷心了。
只是心裡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來罷了。
「父皇,不知道你讓兒臣進宮所謂何事?」
「翎兒,朕問你,你想不想跟在朕身邊?」
「什麼?」
楚翎驚訝。
而楚赫連眼神認真的盯著他,緩緩說,「朕給你一個機會。」
那一刻,楚翎沉默了。
誰都沒有想到,自從那天以後,楚翎便被吩咐跟在皇上身邊學習,嘗試著批閱奏摺,這一舉動,當然驚動了朝中的大臣們。
大家都紛紛開始揣測,是不是皇上已經打算要立翎王為太子了,朝中大部分毅王的勢力,也在這個時候紛紛靠攏翎王。
只是楚翎並不稀罕這些勢力,他現在想逃都來不及了,本不想涉及這些,偏偏靖王和毅王不爭氣,這個爛攤子就給了他。
現在,他想要的自由都沒有了,心裡不免有些失落和煩躁,可事到如今,他還能做什麼?
當然,有人愁,自然也有人開心,那便是流似水了。
兒子被皇上吩咐伴隨左右,甚至可以批閱奏摺,那可是連靖王都從未有過的殊榮。
原本只是想自己兒子好好當個王爺,鞏固自己王爺的地位就好了,哪裡知道,現在更上一步。
流似水的地位也一下子高了起來,在後宮行事,也都高調了很多。
這一日,她本是在自己宮中,宮女來報,說,「娘娘,現在藍貴妃正在小塘邊餵魚。」
「是嗎?那好,本宮也要去。」說著,她便起身要去小塘邊。
其實,這宮女是她專門安排監視藍貴妃了,一旦藍貴妃有任何的動靜,都會第一時間來通知她,哪裡知道,自從翎王得勢後,藍貴妃就在自己宮裡不出來,流似水就算是想要嘲諷她一番都沒有機會,現在倒是好,她自己去了小塘邊。
很快,流似水也到了小塘邊上,假裝是偶遇的樣子,看到藍貴妃一副像是丟了魂的樣子,她就打心底的高興。
見到流似水竟然也來了,藍嬈就瞪了她一眼,正準備收拾東西回宮去,但是被流似水給擋住了。
「藍貴妃應該也才剛剛來吧,怎麼這就要走了,不多待一會兒?」流似水笑著說。
藍嬈就不屑的說,「流昭儀你一來,這些魚就不敢往這邊遊了,就算是有魚餌恐怕也吸引不過來的。」
「是嗎?」流似水輕視一笑,手裡拿起一些魚餌便往池塘里丟去,一下子,很多魚就遊了過去,她便說,「看來藍貴妃不止是算錯了,就連話也說錯了,你看看,這些魚不都來了嗎?只是藍貴妃性子太著急了些。」
「是嗎?」藍嬈心裡有氣,也不打算離開了,索性留下來跟她斗個你死我活,而且她心底也有底,肯定是流似水自己找過來的,就是為了當面諷刺自己罷了,既然躲不過,不如就撞上去好了。
藍嬈說,「今天是吹了什麼風?一向不來這邊的流昭儀怎麼就來這裡了?」
「難道去哪裡也要藍貴妃同意嗎?這皇宮這麼大,本宮想要去哪裡就去哪裡,藍貴妃是管不著的吧。」
「當然,本宮也不想管,有些事情,不該自己管的,當然就不要管的好,免得給自己惹來一身的騷氣,你說是嗎?流昭儀。」藍嬈話裡帶話的看向流似水。
流似水現在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也不想拐彎抹角的,直接就說,「是,藍貴妃說的是,是自己就要管,不是自己的就不要管了,本宮可不是藍貴妃你,不是自己的兒子,偏偏要當做自己的兒子,現在好了,你的大樹倒了,這道風颳得真是及時。」
「流昭儀可不要胡說八道了。」
「胡說八道,本宮向來不會胡說八道,難道說的沒錯嗎?」流似水將手裡的全部魚餌都給拋了出去,側身十分傲嬌的看著藍嬈,繼續帶著諷刺的語氣說,「藍貴妃不就是認為皇上疼愛靖王,將來一定會立靖王為太子,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巴結他,但是風水輪流轉,靖王的棋子是他自己給拔掉的,怨不得任何人,只是藍貴妃你,賠了夫人又折兵吧。」
藍染的臉一下就青了,使勁的存著自己的一口氣,嘴角往上一揚,半響才說,「本宮還是勸流昭儀你不要太過於得勢了,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不是嗎?現在翎王的確被皇上重視,但是翎王是什麼料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兒子是什麼料,我比你清楚,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像靖王和毅王那樣,現在皇上對靖王和毅王這麼失望,一切的希望就都放在了翎兒的身上,不是儲君的料子,那又如何?難道咱們北昊就不會有出色的輔佐之臣了嗎?」流似水細細的說著這番話。
其實流似水心裡很清楚,藍嬈說的話在理,自己兒子本就不是什麼帝王的料子,但是她想,自古哪個皇上會一下成材的,還不是因為身邊的輔佐大臣在,經過日積月累,漸漸步入正軌的。
藍嬈不屑的哼了一聲,卻不動聲色,看著水塘里的魚兒說,「流昭儀真是會說話,本宮也執拗不過你的想法,你看看這水塘中的魚,哪兒有魚兒就往哪裡游,今天你翎王手裡有的魚餌,大臣們都開始倒戈相向,就怕手裡的魚兒喂完了,這些到手的大魚又都遊走了,而且,魚的記憶只有三秒,不會記得你施過的恩。」
「你什麼意思?」
「本宮意思,就是希望流昭儀不要高興的太早,只要皇上一日沒有立太子,太子之位是誰,就不得而知。」
「現在的局勢難道還不夠明顯嗎?」流似水說,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
藍嬈背過身去,丟了一句,「是時尚早。」
甩下這四個字後,藍嬈便離開了。
流似水非但沒有佔盡上風,反而得到藍嬈留下的那四個字,當然是滿肚子的火,一時動怒,將那一整盤的魚餌都甩到了地上,憤怒的說,「還喂什麼喂,一幫畜生,怎麼喂也喂不熟的。」
一旁的宮女不敢說話,也不敢去撿地上的魚餌,只能站在一旁看著。
流似水一副生氣的樣子,兇殘極了。
可她哪裡知道,其實藍嬈的心裡十分焦急,雖然除去了毅王,但是靖王也失勢了,也就等於自己的後路也被堵死了。
藍嬈當然知道,皇上這麼做,定是因為靖王在尹卿月的事上太執著,引起皇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