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一夜後,翌日。
楚靖成暗中調來侍衛,刻意避開孔顯的眼線。
「靖王,有何吩咐?」
楚靖成打量了一下外面,隨後吩咐那侍衛,「本王要你暗中徹查孔顯,從他的家底開始,一個都不能漏過。」
「屬下明白。」
「你再派人查看一下,州縣附近是否有異常,只要有可疑的地方,都要徹查清楚。」
「靖王的意思是?」
「孔大人置辦了幾間宅子,裡面藏著一些難民,你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這個宅子,將裡面的人帶出來。」楚靖成周身溢滿威嚴。
侍衛突然明白了,「靖王放心,屬下一定按照吩咐儘快找到。」
楚靖成點頭,讓他趕緊去,畢竟現在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一旦找到那些人。這個孔顯,自然要嚴厲懲處。
侍衛才出去沒多久,尹卿月便進來了,他看到楚靖成眉頭緊鎖,一臉擔憂神色。
她輕輕上前說道,「靖王,此事就算你不去查,孔顯也難逃一劫。」
楚靖成看著尹卿月,隱隱約約看到,她那雙墨黑的瞳孔里散發著對自己的關心,十分真切。
他一笑,故意問道,「依你看,現在怎麼辦?」
「其實,要想藏住這麼多難民,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
楚靖成由剛才的疑惑神態改為一臉嚴肅,「具體說說。」
尹卿月慢慢說來,「你不記得你之前說過的話了?這世上打探消息最好最快的地方,就是酒樓和茶館,怎麼現下你就糊塗了呢?」
楚靖成故意一把握住她的手,「尹卿月,本王沒了你,果然是不行的。」
「你怎麼老是油嘴滑舌的。」
「只對你。」
尹卿月瞅了他一眼,嘴角卻微微上揚,又感到十分無語。
她往外走了兩步,說,「你身體不好,所以找宅子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你要一個人去查?本王剛才已經吩咐下去,讓他們去查了,你好好獃在本王身邊。」
「你的侍衛的確很厲害,但有些事情,還是親力親為的好。」
楚靖成知道尹卿月是個固執的女人,她的想法,他是不可能改變的,但仍然堅持道,「不行,本王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昨晚不是說了嗎?不管發生什麼事請都不能自己一個人去做,怎麼你也忘了?」
尹卿月沒想到他也照葫蘆畫瓢,拿昨晚的事情來壓制她,不過,尹卿月在來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當然不會讓步,她走到楚靖成的面前,說,「靖王,這大白天的怎麼會出事呢?你放心吧,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會做。」
「你為何如此固執,既然這樣,本王跟你一起去。」楚靖成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已經開始退讓了。
「不行,你的傷沒有好,必須在這裡休息,你更要顧及你自己,明白嗎?」尹卿月像是在與一個孩子說話一樣,就差沒有摸楚靖成的頭了。
楚靖成看到她那雙溫柔的眼神,甚至有些溺愛,這下,他顯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實在是被她給打敗了,只好說,「好,真是拗不過你。」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恩。」
尹卿月心想,他倒是乖了不少。
然而,楚靖成又怎會真的讓她一人去查?那些侍衛,從他軍中而出,辦事能力極好。
何況,即便他不出去,都知道外面景象。現在,他呆在縣府,不過是掩人耳目,最後殺孔顯一個措手不及。
從屋子出來後,尹卿月就回房換了一身普通的青衫衣裳,不太起眼。
採蓮奇怪的問,「姑娘,你這是要出去嗎?」
「你跟我一起去。」尹卿月帶上採蓮是有意為之,如果和楚靖成一道出去,勢必引起別人懷疑,而和採蓮,則不會。亦或是,試探採蓮。
「去什麼地方?」
「去了再說。」尹卿月沒有說清楚,拉著採蓮說,「記住,我和你是偷偷出去的,所以不要驚動府上任何人,明白嗎?」
一聽尹卿月這樣說,採蓮卻有些擔心緊張起來。
她慌慌張張的模樣被尹卿月看到,故意問,「是不是我偷偷出府不行?還是說,你要通知孔大人呢?」
「尹姑娘,不是的。」
「那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奴婢……奴婢沒有。」
下一刻,尹卿月突然拉起她的手,十分用力,語氣突然強硬起來,「採蓮,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敢說,我也不會逼你,但是我已經知道了。你要是現在去告訴孔大人,說我要出去的話,我現在也可以告訴你,這對你不會有任何好處。」
採蓮一怔,慌忙說,「尹姑娘,你在說什麼?奴婢真的不明白。」
「你不明白也好,明白也好,採蓮,你難道想看到州縣百姓受苦嗎?你不想讓孔大人遭受到他應有的懲罰嗎?」尹卿月嚴厲說。
採蓮吃驚,這番話無疑不是重重砸在她的胸口上。
尹卿月看到她眼裡的猶豫,知道,她其實和梅兒一樣善良,一樣有良知,不然,她也不會說採蓮和梅兒很像了。
好在,採蓮終究是個好丫頭,她既是害怕,又違背不了自己的良知,半響,她才說,「尹姑娘,採蓮知道尹姑娘心底好,而且,既然姑娘都已經知道了,那麼……採蓮願意幫你。」
「你能想明白,那就最好了,現在,我要你跟我一起出府去查一件事情。」
「恩。」
尹卿月對她一笑,也不想耽誤太長的時間,便帶著採蓮很快就出了府,不過為了不讓府上的人知道,她是從後門偷偷出去的。
自從楚靖成和尹卿月來到縣令府,身邊幾乎都布滿了眼線,要想避過這些眼線,著實不容易,採蓮先前是孔大人的人,現在棄暗投明,幫忙打掩護,出縣府自然就容易多了。
一到街上,氣派顯然和昨天來的時候不一樣,那繁榮的景象消散不少。
商販雖然依舊賣力吆喝,但是前來買東西的人卻少之又少。
小孩子在街上追打,但各個都十分消瘦,臉上的歡笑聲也少了很多。
什麼婦孺相談,什麼華麗衣著,什麼人來人往,都不像昨天那樣了。
尹卿月穿著樸素,還刻意裝扮了一下,所以沒人認識她就是那個女神醫。
採蓮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看到周圍這樣,她心裡也不舒服。
「尹姑娘,你既然都知道,奴婢就不瞞你了,你也都看到了,孔大人在州縣十分專制,這裡的百姓都有怒不敢言。好好的一個縣城,弄的像是一座廢城一樣,早就不如當年的繁華了。」
尹卿月一邊聽著採蓮說,一邊看著街道四周,的確,看上去,像是一座廢城。
尹卿月問,「難道就沒有人敢把這件事情上報上去?」
「上報?」採蓮苦笑,「哪裡有人敢啊,一旦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孔大人都會知道,之前也發生過,那幾個人都被他活活打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這樣做了。」
「他這個縣令官真不愧你們罵他是狗官。」
「姑娘,隔牆有耳啊!」採蓮擔心的提醒道。
「怎麼?他孔大人還能把我怎樣?」
「那倒不會,姑娘自然不會有事,只是,伺候你的下人們就得全部遭殃了。」說到這裡,採蓮都覺得有些害怕,警覺的往四周看了看。
尹卿月不語,搖著頭,這個孔顯,真該活活剝了皮才對。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破爛的老人家突然撲倒在了尹卿月的面前,虛弱的說,「姑娘,行行好,給口飯吃吧。」
採蓮瞬間擋在尹卿月的面前,朝尹卿月問,「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尹卿月拉開採蓮,走到那老人面前,可是採蓮又拉住了她,擔心說,「姑娘,還是不要過去,可別弄髒了你。」
「不礙事。」
採蓮閉了嘴,知道尹卿月善良,她看著那婦人何嘗不覺得她可憐呢。
老人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破爛到不能再穿了,尤其是那雙鞋子,腳趾磨出了血,都在外面露著,雖然不是二八月的天,可穿成這樣還是會冷。
「姑娘,你是好人,求求你,給點吃的吧,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從那老人的雙眼裡,她看到了她對如今世道的不滿,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神。
「你先起來吧。」尹卿月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又從腰間掏出了一些碎銀子給了她,說,「婆婆,你趕緊拿這些錢去買件乾淨的衣裳和鞋子,再去吃些東西。」
手裡捧著沉甸甸的銀子,老人的眼裡滿含淚水,一下又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謝姑娘啊,姑娘真是菩薩下凡,好心有好報,上天一定會保佑你的,姑娘,謝謝你啊,真是謝謝姑娘啊!」
「婆婆你趕緊起來。」
「姑娘,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