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屋子裡的時候,李媽媽也回來了,手裡邊抱著一大本的老相冊。
李媽媽坐在沙發里,大家也都不吃飯了,圍在李媽媽的旁邊看相冊。
我湊過去的時候,李媽媽正翻到一個頁面。
畫面中正好是我們七個人的合照。
那應該是十幾年前的某一天了,陽光烈的叫人睜不開眼睛。
杜雷站在最右邊,兒時一頭凌亂的羊毛捲髮,長大了以後倒是都抻直了,又黑又亮。
杜雷小臉能有巴掌大小,乾巴瘦,上身穿了件破布似的小馬褂;下身穿了一條拖到地面的又肥又長的褲子,一看就是大人的衣服裁剪而來的。
一隻腳光著,另一隻腳踩著個大人的拖鞋。
整個人看上去好像逃難至此的,破爛不堪。
自從離開了孤兒院,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看過這些老照片了,一時間大家又是欣喜又是好奇。
長大了以後,就想看看兒時是什麼模樣。絲毫不覺那時候有多苦,有多孤單,有多艱難。
只是細細品味著回憶中的點滴,才豁然發現,記憶已經不完全了。
杜雷感嘆道:「把我和那時候比,已經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人了。」
「是啊,頭兒,你現在長的五大三粗的。小的時候瘦的和人干一樣。」語嫣這樣說道。
然後她拿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照片中靠在杜雷身邊的她自己。
那時候語嫣長的並不高,和杜雷差不多。但是長的卻是最好看的一個。
瘦的尖尖的小下巴,嘴角高高揚起,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笑容非常的甜美。
頭上一左一右梳著兩個小馬尾辮,長長的發梢垂到了胸口,彷彿美少女戰士裡面水冰月的髮型,可愛的緊。
然而不過十幾年之間,語嫣就和吃了催長葯似的,身高一下子拔到兩米多,成了名副其實的巨人。臉仍然是娃娃臉,可愛而美麗,卻是與這個身形在不搭配了。
「真想在回到小的時候,我那時候就算出道當童星肯定也是一頂一的。」語嫣咂摸著嘴,感嘆道:「我沒見過小時候比我還高看的小孩兒了,我估計我這就叫天妒紅顏了吧?」
「你得了吧,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孫胖子哈哈大笑,無情的刺激著語嫣。
李媽媽開口笑道:「語嫣說的沒錯啊。那時候的她真是人見人愛,無論誰看到她都想伸手抱一抱。」
我說道:「李媽媽。語嫣那麼好看,怎麼沒被人給領養呢?」
李媽媽還沒回答,語嫣立刻搶話說:「你這不是廢話?我要是被人領養了?現在還能跟你們在一塊嗎?」
我嘁了一聲,忍不住就又刺激了語嫣一下:「你要是真被人領養了,沒多久也要被退貨的。大姐,你長的太快了,和妖怪似的。」
語嫣被我說到痛處,揮起砂鍋大的拳頭砰的一下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頓時眼冒金星,萎靡而下,跌坐在了沙發上。
語嫣哼的一聲:「說話小心點。」
我吐了吐舌頭,不敢吱聲了。
「其實小林果說的也沒錯。」李媽媽說:「語嫣剛來的那會兒,因為怕生,又喜歡和其他小朋友們一起玩,捨不得走。等後後來她同意被領走的時候,選她的人缺少了。」
「那時候語嫣就已經開始長身體了吧?」
「是啊。有一對姓金的夫婦,想來領養個女孩兒,本來挺喜歡的語嫣的,她不同意,就暫時沒領養。可過了沒多久再來的時候,語嫣那時候的身高就突然漲到了一米六十多,比那金夫人還要高出半頭……」
李媽媽想了想,笑說:「估計是把人家嚇到了,就不要語嫣,選了另一個小姑娘。」
語嫣聞言冷哼一聲:「我還要感謝那對姓金的夫妻呢,謝謝她們沒有帶走我。不然過不多久在嫌棄我了,日子怕是更苦嘍。」
我們大傢伙兒都點點頭。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機緣與天命所為。
你一出生,這一世的命運上天都已給你規劃好了。往往錯失了一點機會,或者經歷了挫折,會覺得可惜,會覺得難過。
但多年後在回頭一看,也許那就是為了今時今日的所得所獲而早已鋪就好的道路。
白小白從剩下的三個小男孩兒中掃了一圈,有些疑惑的說:「哪一個才是蘇蘇呀?怎麼長的好像?」
孫胖子和吳威還有蘇麟都同時笑了出來。
兒時的他們三個幾乎被譽為三胞胎了,確實非常的像。
一樣開心洋溢的笑臉,一樣的身高瘦弱,一樣的穿著打扮。
那時候他們故意讓別人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就天天約好了穿一樣的,吃一樣的,梳一樣的頭髮,做一樣的笑臉,往往讓人迷惑。
待到後來,性格漸漸分明。
孫胖子的體重一路上漲,徹底打破了三人組的樂趣。
而吳威不知受了什麼的感染,竟然非常喜歡舊時代的穿著打扮,一天天穿的破破爛爛的,要不是那張油頭粉面的臉蛋,非叫人當成要飯的不可。
而蘇麟,那時候一頭鑽進了古龍金庸設下的陷阱之中,認字還不全的時候,就天天抱著本小說痴迷鑽研。
後來就把自己鑽研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白小白聽著我們大家七嘴八舌的這麼一講,頓時笑的前仰後合。
最後她白嫩嫩的指尖一指照片,說道:「那我知道了,這個一定是蘇麟對不對?」
白小白指著的人與其他兩個「複製人」不同的地方,就是手勢。
另外兩個人都是分開了食指和中指,手臂長長的伸出,對著鏡頭大笑,擺出「耶」的手勢!
只有她指下指著的人手指是並和的,手臂長長的伸出,對著鏡頭大笑,擺出的手指不同於耶,是劍指。
蘇麟對著白小白伸出拇指,讚揚道:「有眼光。」
白小白立刻得意的笑:「那是當然!」
整張照片到最後,就只剩下我和鯉魚兩個人了。
我那時候是全員當眾身高最矮的,又瘦又小,發育不良。
黑白的老照片中,所有人都笑得燦爛,只有我一個人板著小臉,怯怯的模樣。
我一手抱著葫蘆祖宗,一手被比我高出大半個頭的鯉魚牽著。
看上去最可笑的是我的鞋子,後腳跟的一面已經被踩的扁了下去,兩邊還非常的對稱,看上去有些滑稽。
孫胖子嘲笑我說:「我對林果小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他走路的姿勢,好像企鵝一樣,左歪右倒的,不然鞋子也不會被踩成了這個樣子,哈哈哈……」
我不和他計較,伸手幫李媽媽翻照片。
李媽媽看著照片中的我們,又看了看面前的我們,一時間淚水在眼眶中泛濫,感嘆道:「真好啊,真好……你們都長的這麼大了,我也老了。」
我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畫面。很古老的。
不知道那時候李媽媽多大,只是覺得很年輕。
在一個破舊的小屋裡面,她剛洗好了頭髮,黑髮濕漉漉的垂下,對著窗口正吹著風。然後一邊梳頭一邊和趴在窗口的我聊天。
那一瞬,成了我每每回憶起李媽媽時候的最要的一部分。
她為了這個孤兒院,搭進了青春,這麼多年,竟然始終不變,這顆心,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回味玩了兒時的記憶,我們眾人心緒不一。
又吃了一會兒飯,然後鯉魚和語嫣幫著李媽媽收拾碗筷。
餘下的我們將買來的零食分給小朋友們。
我瞧著語嫣送我的欠揍狗,越看越是丑,最後我自作主張的在和小朋友們玩遊戲的環節中,將它送給了獲得遊戲勝利的小朋友。
快樂的時光往往過的非常快,眨眼間天就黑了下來。
我們不得不和李媽媽告別,在一群小朋友的歡送中,離開了孤兒院。
蘇麟和白小白單獨走了,他送她回家。
餘下我們一群人打車回到了妖怪高中。
鯉魚和葫蘆祖宗幫我捧著一大堆的生日禮物,滿載而過。
剛回到宿舍門口,就見一道黑影嗖的從我們門前一閃而過。
「誰?」我立馬警覺?
丟下禮物追出去一看,卻早已消失無蹤。
應該是某個妖怪,但是妖怪看到我們為什麼要逃走?
我正納悶著,回到門口的時候,就見鯉魚手裡馱著個小蛋糕,還有一張小紙條,眼神怪異的看著我。
我也愣了愣,湊過去一看:「什麼東西?」
葫蘆祖宗竊笑不止,也不說話,一溜煙的跑去開門,然後一樣一樣的幫我往裡面倒騰著禮物。
我接過鯉魚手中的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生日快樂。
我愣了愣,又看了一眼鯉魚手裡巴掌大點的小蛋糕:「哪來的?」
鯉魚指著門口:「在地上了。」
我有點納悶:「這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