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再見

姬絲秀忒恢複全盛時期後,翔太第一個想到的是什麼?

諫山黃泉。

姬絲秀忒說過,恢複全盛時期後,她有辦法在不傷害諫山黃泉的情況下奪走關於殺生石的負面情緒。

所以,一回到家中,翔太就對著自己的母親,提出了拯救諫山黃泉的請求。

「我希望她能變回去。」

翔太看了一眼依舊往常蹲在牆角里,對著自己的母親說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她值得留戀,而不是去憎恨的東西。」

黃泉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但她沒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著翔太。

看著自己最想殺死的人,說出希望能拯救自己的話語。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之所以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單純是因為憎恨,憎恨他們,憎恨他。如果沒了憎恨,自己該如果活在這個世界上?

而翔太心裡似乎也知道,一個得到釋懷的幽靈,或許會就此成佛也說不定。

但……

既然早就決定背負著她的生命活下去,翔太也已經沒有什麼好迷茫的。如果是那個英姿颯爽的諫山黃泉的話,或許會笑著和自己說「拜拜」的吧。

「拜託了。」

將四肢壓在身下,翔太恭敬地對著坐在那裡撐著下巴的母親懇求道。

「既然是汝的願望,那吾就會去實現。」

姬絲秀忒對這個兒子,還是抱有一絲溺愛的情緒的,她站起身來,走到躲在房間里穿著黑色和服的黃泉面前。

巨大的實力差,只能讓黃泉躲在牆角里瑟瑟發抖,但她那黑色的雙瞳,卻桀驁不拘地看著姬絲秀忒。

姬絲秀忒沒有在意對方的無禮,只是張開嘴巴,露出尖牙,咬上了黃泉的脖子。

「啊!」

黃泉發出痛苦的嚎叫聲,額頭上的殺生石開始發出鮮紅的光芒,脖子上的皮圈在那一瞬間就炸開。

禮彌有些不忍心地捂住了耳朵,不明事理的真白,只是抱著好厲害的想法看著兩人。

而翔太,他只看到,隨著黃泉的喊聲,她眼中的黑斑開始消失,於此同時,兩行清淚慢慢從她臉頰滑下。

直到最後,她額頭上的殺生石,褪去了紅色,變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

姬絲秀忒從黃泉的脖子上鬆開了嘴巴的同時,黃泉整個人軟癱在了地上。

「搞定。」

帶著等待褒獎的神情,姬絲秀忒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口。

「不愧是母親,好厲害。」

「收工收工。」

姬絲秀忒重新坐回到桌前,拍了拍禮彌的肩膀,道:「繼續。」

「啊,嗨!」

禮彌連忙將視線從黃泉身上挪開,點開播放器繼續放著吸血鬼電影——不知為何,翔太的母親似乎也挺喜歡看這種類型的電影的,當然她幾乎每當有吸血鬼出場時,都要抨擊一下愚蠢的人類把高貴的吸血鬼弄成這個樣子。

回到家裡的一個小時,她幾乎一直都在發表自己的評論。而禮彌,嗯,雖然對她說「愚蠢的人類」感到有些尷尬,但很多關於吸血鬼的評論,她還是很贊成的。

總算和伯母大人找到共同語言了……

這是禮彌在得知她是他母親後唯一一個能讓她喜悅的消息。畢竟,姬絲秀忒對於她來說,太可怕了。

比起翔太對姬絲秀忒說,禮彌對於姬絲秀忒在血脈上的相連更加多一些。而吸血鬼,這種上下級的溝壑以及本能上的服從,可不是這麼容易克服的。

翔太走到黃泉的身邊,想要喚醒她那樣,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指。

黃泉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翔太抬起頭,看向黃泉的臉。

而她此時此刻,也睜開了眼睛看向自己。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回憶,緬懷……

「高坂君。」

「諫山同學。」

翔太鬆了一口氣,幸好,自己母親真的成功了。

「非常可愛的形態啊,高坂君。」

黃泉伸出手,在翔太頭上揉了一下後,慢慢從地上站起了身。

「多謝誇獎……但男子漢,並不適用可愛這個詞。」

翔太看著黃泉站起身,便開口說道:「要走嗎?」

「嗯。」

兩人都非常了解互相的心思。

黃泉身上依舊穿著那身華麗的黑色和服,她用手整理下衣服下擺後,慢慢地跪坐在翔太的身前,將雙手貼在提上,低下了腰,低下了頭。

「謝謝。」

黑色的秀髮隨著她的動作,柔順的平鋪在地板上。

「我應該做的。」

隨著翔太的話語,黃泉重新抬起了頭,站起了身,將被擺在自己身邊的寶刀獅子王撿了起來。

似乎在緬懷什麼一樣,她輕柔地摩挲著刀鞘。

「我可以帶走嗎?」

「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黃泉將刀微微出鞘後看了眼,又重新收回刀鞘中。她又向禮彌,真白,甚至姬絲秀忒都道了一聲謝後,對著翔太說道: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我家很窮的,沒錢再養一個幽靈。」

翔太將頭別開,不去看黃泉那靈動的眼睛,說道:「去別的地方吧。」

「再見。」

黃泉朝著翔太輕聲說了一句後,邁開腳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等等!」

背後傳來的翔太的聲音讓她身體微微一顫,但還不等她回頭,一個東西就向她拋了過來。

那是一把漆黑的紙傘。

沒有再說什麼,甚至沒有回頭,黃泉將傘慢慢撐開,撐在了自己肩上,撐在自己的腦後。

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大和撫子那樣。

黑色的傘,黑色的和服,黑色的長髮。

然後,走出了翔太的家門。

「嘎吱——」

門再次被合上。

「不挽留她嗎?」

姬絲秀忒突然說道:「那個女孩子的話,只要汝開口,她肯定會留下來的吧。」

「留下來?」

翔太搖了搖頭,看著那扇已經被合上的門說道:「男子漢的話,是不會哭著求別人留下來的。」

「諫山同學,會……」

禮彌一下子意識到姬絲秀忒和翔太話語中的「留下來」意味著什麼。

「她已經被我殺死了。」

翔太如同想確定什麼一樣,打斷了禮彌的話,說道:「她已經死了。之所以才存在這世界上,僅僅是因為……她還有些話沒有對自己留戀人的說而已。」

「哥哥的占卜真靈驗啊。」

「那是當然的,只不過有一些小訣竅而已。」

坐在椅子上的,已經可以稱之為大叔的帥氣男人面對著年輕的女高中生笑了起來,只不過,笑容之中蘊含著的其他意味,就沒有人能讀的出來了。

「誒?能不能告訴我一些小竅門?」

年輕的女高中生雙手疊在自己的胸前,發動著可愛的攻勢。

「可以啊……」

話剛出口,那個大叔的視線突然掃過人群中那個有些突兀地,穿著和服打著傘的女人。

她在笑。

她在對自己笑。

「哐啷!」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他站起了身,但再望過去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不,她只是跟著人群前進了而已。

「喂,哥哥?!」

望著突然逃跑的占卜師,年輕的女高中生茫然不知所措。

「阿拉,我還因為你會一直看著那可愛的女學生的。沒想到還是追過來了啊。」

黃泉坐在這間廢棄倉庫里的箱子上,一邊旋轉著手中的紙傘,一邊搖晃著自己的腳,直到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后,她才從箱子上跳下。

「在婚約者面前這麼做,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廉恥啊,紀之。」

「黃泉……」

追過來的人,正是已經辭去了退魔師工作的飯綱紀之,他看著這個已經被那個男人殺死的未婚妻,腦海中在一瞬間閃過很多念頭。

結識,釋懷,以及她那沾滿鮮血的刀。

不過……

在這個黃泉身上,紀之沒有感受到惡的氣息。但他也同樣分辨了出來,現在的黃泉,只是一個幽靈罷了。

「啊,我決定了。」

黃泉突然想到什麼,清了下喉嚨,道:「我決定和你解除婚約。」

飯綱紀之愣了一下。

「因為超不爽啊,我對你,就算有過那麼一丁點好感,還是非常不爽。但最讓我不爽的是,居然最後的最後,是我被你甩掉了。」

「不是這樣……」

飯綱紀之剛想說什麼,就被黃泉接下來的話語所堵住。

「不必解釋。生氣的女孩子可是會完全無視男人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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