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朋友

於是,翔太交到了自己在日本的第一個朋友——一個非常毒舌的女孩子,戰場原黑儀。

這份友誼是在一邊吃著戰場原烹飪過的螃蟹,一邊無視著她的話後承認下來的。

既然舔過了當然算是朋友了。這句話,是在戰場原買了兩瓶果汁給她後真白說的。

總之,那個敏感的女孩子,在僅僅接觸過一次之後,就抓到了翔太和真白的弱點,從這個角度來看,她確實是一個厲害的人類呢——現在的她,已經和妖怪談不上任何的關聯,僅僅是一個單純的人類罷了。

除了有兩個妖怪朋友。

「啊……吃餓了。」

翔太看著自己桌前堆起來的蟹殼後,搖了搖頭說道:「早知道不吃了,越吃越想吃……」

「如果高坂君你能在吃完所有螃蟹之前說這一句話,或許更有說服力。」戰場原黑儀坐在翔太的對面,自始自終,所有的螃蟹都是翔太一個人吃的。一開始他還保持矜持,吃的斯斯文文,但吃到最後,就完全變成了狼吞虎咽了。

「畢竟我已經三十年沒吃過螃蟹了啊。」

「哦?那高坂君今年貴庚呢?」

「三十吧。」

「三十個月?」

「三十年。」

「啊,之前聽到三十年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啊。原來高坂君已經這麼老了,完全想像不出啊。在這具年輕的外表之下居然隱藏著一顆猥瑣大叔的心?難怪高坂君的喜好有點奇怪啊。等等,三十年歲三十年沒吃過螃蟹,也就是說高坂君從來沒吃過螃蟹嘍?即使沒吃過螃蟹,還對螃蟹的燒法這麼挑剔。該說,不愧是饕餮嗎?」

「……」

總不能告訴她自己上輩子吃過來反駁吧。

翔太只好聳了聳肩,說道:「隨你怎麼認為吧。」

說著,他就直接叼著最後一根蟹腳,躺在了榻榻米上。

「三十年,對於一個妖怪算什麼?」

戰場原黑儀似乎對妖怪的故事有了那麼點興趣。

「嗯……正常發育的話,我現在應該還處於幼年期吧?三十年對於人類來說會很長,但對於我那沒有終點的壽命來說,可能會忽略不計吧。」

聽到沒有終點的壽命這一點時,戰場原黑儀稍微驚訝了一下。

「真是令人嫉妒又感到畏懼的壽命啊。難道饕餮就是這樣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然後像頭豬一樣在消磨時間嗎?」

「嗯。前三十年我就是這麼過來的。睡醒了就吃,吃飽了就繼續睡。」

翔太沒有在意戰場原所用的「豬」這個詞,道:「過膩了以後就來人類世界玩了。」

「還真是悠閑呢。妖怪這種生物。世界上所有的妖怪都像是高坂君你那麼胸無大志嗎?」

「這倒不能這麼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妖怪潛伏在人類時間中,有不少妖怪同樣抱著獵殺人類的形態而已。所以以後走夜路要小心啊。」

翔太「好意」地提醒了對方一句。

「我倒覺得需要擔心的是高坂君,以你那單純的思維方式來看,只要有人類拿著食物在你面前晃悠就會被別人抓走了吧?然後被關進動物園裡,做展覽品?」

「句句帶刺啊。」翔太坐起身子,說道:「好歹我也幫過你忙啊。至少態度好點吧?」

「哦?原來高坂君喜歡那種弱氣女僕類型的女孩子嗎?殘念啊。」戰場原將手撐在身後,說道:「或者是溫柔的大姐姐形象?原來高坂君是意外的渴望愛的那種類型的妖怪啊。所以才選擇進入人類社會?」

「至於幫過忙……我好像記得某個妖怪讓我忘記這一切呢。」

「隨你怎麼認為吧。」

說不過對方的翔太只能再次祭出厚臉皮大招——隨你怎麼認為。

「吶,高坂君。」

「又有什麼事情嗎?」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所謂的她,是指現在已經呼呼大睡的真白。她頭靠在翔太的大腿上,在那裡旁若無人地睡起覺來了。

「現在來看,應該是親人吧。」

翔太看著真白的睡臉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小傢伙,算是在這個世界陪著自己最長的人了吧?

「史萊姆和饕餮是一個物種?」

「就是像親人的感覺罷了。」

「是嗎?」

戰場原看了眼絲毫沒有防備,或者說連怎麼防備都不懂的真白,收回了目光就保持了沉默。

「哎……話說,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去交一些普通的朋友了吧?」

「高坂君,每嘆一口氣幸福就會逃走一次哦。」

「幸福可以吃嗎?」

翔太嘟噥了一句,然後問道:「說實話啊,你還是應該去交一些普通的朋友比較好。和妖怪在一起的話,很容易被卷進各種各樣的危險事件……這不是開玩笑,或許我哪天就被退魔師查水表然後只能亡命天下。」

「我不打算回頭。」戰場原黑儀回答道:「因為是我自己選擇了那種生活方式。」

「……意外的堅強啊。」翔太感慨了一句後,就說道:「螃蟹很好吃,謝謝你了。」

「不客氣。」

「很貴吧?這個季節買到這種螃蟹肯定很貴吧?沒必要在這種地方花錢,對我來說,一隻螃蟹和十隻螃蟹都一樣。只能嘗個味道而已。」

「確實有些貴啊。不過,今天似乎意外的走運呢,在路邊撿到了一個錢包和一把鑰匙,等了失主一會卻沒發現人呢。本來想上交到警察局的,結果發現裡面沒有證件。究竟是哪個沒腦子的人落下的呢?」戰場原說到這,頓了一下,將一把鑰匙和錢包拿了出來放到了翔太的桌上,道:「好像和高坂君家的鑰匙孔是配對的啊。」

「……」

翔太沉默了數秒。

自己今天是帶著錢包出門的。

今天似乎自己爆過衣服。

爆完衣服以後好像沒撿錢包。

錢包里的錢好像是自己所有的家產了。

嘶——翔太倒吸了一口冷氣。

「開玩笑。螃蟹錢是我自己出的哦。」

「什麼嘛。這種玩笑以後還是不要開了,會嚇出饕餮命的。」翔太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接過了錢包……

戰場原黑儀用手撐著臉看著表情凝固的翔太,道:「不過,等我到那的時候,錢包里的錢已經被人拿光了。」

「吶,偉大的戰場原同學,我們是朋友對吧?」

「是哦。」

「那……朋友之間,借點錢沒關係吧?」

「殘念。我攢的錢全部用來買螃蟹了。」戰場原黑儀臉上帶上一絲奇怪的笑容,道:「就算要打工賺錢的話,也不是今天能拿到錢的樣子吧?」

「……」

沒過多久,戰場原黑儀就暫時告辭了。畢竟剛剛恢複了體重,她需要告知她的父親,還有醫院那裡的事情都需要做一個「清算」——這是她的原話。她似乎近期會在學校里請一個假,斬斷一些事情。

雖然覺得這個女孩子不對自己的胃口,但既然有人願意和自己交朋友,那還是一件值得令自己高興的事情。

只不過,戰場原黑儀走後,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就再次被翔太提起。

家裡沒有錢了。

「錢?」

被翔太搖醒的真白晃了一下腦袋,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個硬幣,有100的,有500的。

「一千四百円嗎?」

翔太數了數真白今天從他錢包里搜刮出來的私房錢,嘆了一口氣說道:「啊啊啊,奴良組的十萬円貸款還沒還,怎麼辦。本來還想做切糕去賣錢的。結果現在本錢都沒了。」

「嗯……」

真白似乎也知道沒錢到底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有些喪氣地點了點頭。

只能從打工做起了嗎?但翔太考慮了很久,沒發現自己能做的工作。搬磚或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但現在基本沒有在晚上工作的工地的吧。白天又要去上學……一般普通的餐廳什麼的,翔太可不敢保證自己在飯店裡呆久了不會做蠢事……

「真白,你有什麼好點子嗎?」

「嗯……賣身?」

「啪。」翔太敲了下真白的頭,道:「哪裡學來的這種壞主意。」

真白嘟著嘴說出了自己想表達的真正意思:「馬戲團。」

「哦,這個賣身啊。」

翔太敲了下手掌,說道:「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呢。」

「變成貓咪的話,就能表演鑽火圈賺錢了。」

真白點了點頭,附和了翔太的看法。

「事不宜遲,直接去街頭賣藝吧。」翔太拿出一個白紙,在上面寫上了「會賣藝」三個字,然後變成了迷你饕餮形態,將白紙掛在了自己的胸口。

翔太揮舞了一個爪子,賣了一個萌。

「……」

「啪。」

直接將那塊紙牌拍飛,翔太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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