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醜八怪

深夜,哇哇……的鬼哭聲若隱若現響起,白日里平靜安詳的清水鎮又熱鬧了起來,該哭長城的還是來哭,該抱著樹死活不撒手的還是不撒手,該罵曹操的,也沒耽誤了,林麒看了看天,已是到了子時,他辨認了一下聲音方向,回頭問周顛:「師兄,你當真要去?」

周顛瞪著怪眼,道:「別廢話,跑不了你個賣笑的,快走。」

林麒被他噎的翻了下白眼,嘆息著出了楚韻家門,不過兩人走路的樣子委實怪異了些,跟正常人不太一樣,林麒在前面握住量天尺前端,周顛跟在後面,握住量天尺末端,尺子本來就不長,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剩不下多少距離,於是就出現了這麼奇怪的一幕,林麒向前邁左腿,周顛跟在伸手就邁左腿,林麒邁右腿,周顛就跟著邁右腿,兩人說不出的僵硬彆扭,跟趕屍人趕的喜神相差彷彿。

林麒很是無奈,他很不想帶著周顛去抓鬼娃娃,奈何周顛怎麼說都不聽,生怕林麒再像昨日那樣跑掉,其實周顛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對付那麼個錯亂陰陽的鬼東西,說什麼都要跟著,林麒也只能是答應。

林麒也不敢走快了,一走快,周顛就踩他腳後跟,被踩了幾腳後,林麒有了教訓,只能是慢慢的向前走,走了沒多大一截,林麒就埋怨衝天:「師兄,尺子太短,如此走法太過彆扭,你說你非要跟來,咱倆這個樣子別說抓鬼娃娃,就連一頭豬也抓不到,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我自己個去就好了,這次我拿著尺子,就不會再像昨天一樣了……」

周顛哼哼了兩聲,理也未理林麒,竟是跟出來折騰的眾人打起了招呼。見了老王大娘,親切的問道:「木蘭姐姐,又找你那黃驃馬呢?這老找來找去的,也不是個辦法,我給你出個主意,找著你家黃驃馬。給它安個籠頭,再用鞭子抽一頓,那畜生就不敢跑了。」

林麒嚇了一跳,若是老王太太找著了劉三,嘴上安個籠頭,在挨頓打。萬一打出個好歹來,豈不是闖禍,急忙道:「莫聽他的,那麼神駿的黃驃馬,那裡捨得打了。」

老王大娘許是半天也沒找到劉三,聽周顛說,嗯的一聲。道:「這位兄弟說的也是在理,若不給那畜生點教訓,它也不知道聽話……」

周顛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嘿嘿笑道:「正該如此,別的不說,先打一頓,那畜生就聽話了……」林麒見他胡言亂語,哭笑不得,急忙拽著尺子往前走,周顛卻還是沒完沒了的朝著老王大娘喊:「木蘭姐姐。咱們這有沒有一個叫李師師的?我可是仰慕緊了,聽說徽宗那老兒最是在意她,實在是想見上一見,你若有了消息一定要告訴我,若是沒有李師師。妲己,貂蟬什麼的,若是見到了,也煩勞姐姐告訴一聲……」

林麒耳聽得周顛胡說八道,要找李師師,腳下一踉蹌差點沒有摔倒,周顛步子又邁得大了,一腳踩在林麒後腳跟上,林麒穿的是一雙千層底的布鞋,被他踩得鞋幫子都開了線,忍不住蹲下去提鞋,周顛見他蹲下,探頭朝前看,問道:「咋了這是?」

林麒懶得理他,想著先對付著將鞋綁一下,從衣襟上撕下快布條來,兜住鞋底去綁鞋,如此一來兩人的姿勢可就有些不太好看,林麒撅著屁股,周顛還往前蹭著探頭探腦的看他幹什麼,這情形委實有些不太雅觀。

恰好這時從鎮子對面踢踏踏大步走過來一個人,此人不像鎮子上的人奇奇怪怪的,卻是丑得不像話,周顛一打眼瞧見這人就樂了,嘿嘿笑道:「終於見著個比俺還丑的了,真他娘的是不容易,跟這貨一比,老子都快成小白臉了……」

周顛平日里胡言亂語甚多,林麒聽得太多,以為他又看到了什麼,也不在意,也沒抬頭,仍是低頭綁鞋,卻聽得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傳來:「呸!兩個男兒,幹什麼不好,偏偏有這龍陽之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行龍陽之事,真是污了洒家的眼。」

林麒這鞋十分的不好綁,因為一隻手要握著量天尺,一隻手綁鞋,可就有些費勁,剛綁好了鞋,還沒來得急抬頭,就聽那人說周顛和自己是龍陽,林麒所學不多,但龍陽是什麼人,還是知道些的。

龍陽君是魏安釐王的男寵,像美女一樣婉轉媚人,得寵於魏王,後宮美女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兩人同床共枕,甚為寵愛。一日,魏王與龍陽君同船釣魚,龍陽君釣得十幾條魚,竟然涕下,魏王驚問其故,龍陽君謂初釣得一魚甚喜,後釣得益大,便將小魚丟棄。由此思己,四海之內,美人頗多,恐魏王愛其他美人,必將棄己,所以涕下。魏王為絕其憂,下令舉國禁論美人,違禁者滿門抄斬,以表其愛龍陽君。

龍陽大名,天底下不知道的人委實還真是不多,聽他說自己和周顛行龍陽之事,言語之中頗帶著輕蔑不屑,忍不住一愣,回頭瞧了一眼,就見自己撅著個屁股,周顛仰首挺胸的,就在自己身後,兩人手裡都握著量天尺,挨的又近,姿勢委實是有些曖昧。

林麒急忙站直了身子,急忙想解釋兩句,還沒開口,周顛已然大怒道:「醜八怪,你在說誰?」

林麒愕然,往日里只聽別人管周顛叫醜八怪,卻還未聽過從他口中叫過誰醜八怪的,忍不住就朝那人瞧去,這一瞧,當真就是嚇了一跳,也不怪周顛管他叫做醜八怪,此人實在是丑到了極處,但見他豹頭虎額,鐵面環眼,蓬髮虯髯,面目可怖,頭系角帶,身穿藍袍,腰插長劍,皮革裹足,袒露一臂,圍著牛角腰帶,腳上套著舊朝靴。更稀奇的是,此人頭上還綁著一塊小小的八卦鏡,八卦鏡雖小,卻是金光璀璨,一看就不是個凡物,金光映射下,照著此人一張醜臉,真箇就是丑絕人寰了。

怪不得周顛管這人叫醜八怪,周顛跟此人一比稱得上是美男子。不過此人氣宇軒昂,身上自有一股威視,非常之人才有非常之貌,林麒深知此人是個難對付的,這人踢踢踏踏的到鎮子上來,卻未被鬼娃娃影響了,不是個普通人物。

林麒知道此人難惹,但周顛卻是個楞的,那裡管得了那麼許多,活了一輩子了,終於見到個比自己丑的了,這叫一個揚眉吐氣,就差沒仰天長嘯了,得意洋洋的,斜著眼睛看著那人。

那人也怒,大步走過來,面對著周顛,一雙怪眼環睜,沉聲問道:「你這小輩在說那個?」

周顛也瞪眼:「說的就是你,咋地?長得丑就有理啊?」

林麒暗中埋怨周顛這張破嘴惹禍,這位兄台都這副模樣了,說得難聽點,惡鬼都比他俊俏三分,你又何必專挑人家不愛聽的說?豈不是沒事找事。

誰知那人卻是瞪著眼睛看著周顛,並未發怒,周顛來了混勁,也瞪著眼睛瞧那個人,兩人都丑的天下無雙,這世間真想要找出比這兩人更丑的,真是不容易,俗話說一山難容二虎,這一個小小的鎮子,也難以容納下兩個丑得如此出色的人。

林麒暗暗頭疼,想著替周顛說上兩句歉意的話,就此揭過就好,畢竟還有正事要辦,卻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周顛瓮聲瓮氣道:「咋地?你盯著我幹啥,長得丑了不起啊?長得丑你就能耐啊?」

那人忽地一笑,道:「若是別人說我丑也就罷了,你這陰陽臉的也來笑話俺,真是奇哉怪也,罷,罷,我不與你這小輩一般見識。」說著扭頭就走,林麒鬆了口氣,總算是沒鬧將起來,此人雖然醜陋,但身上的那股威嚴氣勢,卻是令人心頭髮寒,也只有周顛這麼個二愣子敢跟他對眼,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被此人一身的凜然氣勢,嚇得萎頓在地上了。

那人轉身走了,周顛卻依然不依,對林麒道:「小林子,你說這老小子丑的怎麼那麼理直氣壯,好像他丑得挺有理一樣。」

周顛話一出口,林麒暗叫不好,還沒等有所防備,一道劍光猛然朝他兩人中間撩了過來,這一劍來的快速絕倫,林麒還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劍光,等到有所覺,已是來不及了,不過這人並沒有要傷兩人的意思,劍光所撩動的,不過是握在林麒和周顛手中的量天尺。

這一劍無聲無息,委實太快,林麒就覺得手心一麻,一股強大的神力洶湧而來,量天尺竟然情不自禁的向上飛起,接著又是一道劍光刺出,啪!的刺中還在空中的量天尺,量天尺連接中招,如箭矢般疾飛了出去。

林麒暗叫不好,此人是想給他二人個教訓,這時也顧不得周顛了,急忙朝著量天尺所在之地急速掠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趁著昏沉之際找到尺子,再來解救周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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