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野豬

鳳穴,聚天地靈氣,龍骨,聚日月精華。兩相交映,幾年下來靈氣精華匯聚於一處,聚而成鳳髓龍涎,蛟骨蛟嘴裡面那顆閃爍光芒的水珠乃是靈液,黑狐吞下,可增五百年道行,真要讓黑狐成事,林麒萬萬不是對手,必須要早早動手,再也拖延不得,想到這林麒正要轉念陰神回身,卻見山頂右側嗚嗷嗚嗷……叫聲響起。

難道有變故?他拽了小鬼躲在一邊,就見一頭壯的如牛犢子般大小的野豬,亮著獠牙,尖叫連連朝那梧桐樹下而來,兩隻粗壯的短腿扒開洞口,朝著裡面嗚嗷嗚嗷……狂呼亂叫。

林麒怕黑狐出來看到自己,急忙與那小鬼到野草中隱藏,探頭去看,就見那野豬遍體漆黑,豬鬃猶如鋼針一般,根根豎起,兩顆獠牙尖利異常,最稀奇的是這野豬的鼻頭竟然是硃紅色的,紅的像是女子身上的嫁衣。

野豬鼻子十分堅韌有力,可以用來挖掘洞穴或推動重物,還能當作武器。野豬的嗅覺也特別靈敏,能用鼻子分辨食物生還是熟,甚至可以搜尋出埋於厚度達一丈積雪之下的一顆核桃。野豬鼻子紅色,那是已經成了精怪,是個有道行的,但它看不到林麒和小鬼,並且不能變化人身,說明道行不高,也就百八十年左右的道行。

卻不知這野豬精與那黑狐是何種關係,被黑狐降服的下屬?卻也不像,林麒好奇看著,聽見洞中傳來黑狐吱吱……不耐煩的叫聲,接著無數石塊噼里啪啦的飛濺而出,打在野豬身上,野豬皮糙肉厚,也不在意,仍是對著洞口憤怒嚎叫,卻有些忌憚,不敢下去,只是攪擾不休。

黑狐被激怒,扔出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如箭矢般砸在野豬鼻子上,砸得野豬鮮血直流,慘叫著離開,林麒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結束,愣了愣,琢磨了一下,也不多做停留,閃念回了體內。

靈官廟內,周德興正來回的踱步,見林麒全身打了個激靈,緩緩睜開雙眼,著急問道:「林兄弟,可是打探到了妖狐所在?」

林麒點點頭,周德興更加高興問道:「什麼時候動手?」

林麒掐指一算,明天就是八月十五,正是月亮最圓的時候,靈液成形也就在明天了,開口道:「就在明天夜裡。」

「終於不用在這鬼地方天天喝西北風了。」周德興興奮的滿臉漲紅,卻見林麒笑著看他,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嘿嘿,實在是呆的悶氣了,林兄弟,刀子我可早就磨好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別看俺老周見鬼害怕,要是對付個實在物件,狐狸,老虎的,可都不在話下,到時候扒了它的狐狸皮給你做件狐裘穿穿……」說著從後腰中抽出一把尖刀,果真如他所說,磨得鋥光瓦亮。

林麒聽他胡吹大氣,笑笑也沒說話,其實周德興有這個心也就行了,真要對付黑狐,十個周德興也不是對手,但這麼長時間,這個粗壯漢子一直陪著自己,雖有怨言卻沒離開,也是個重情重義的,林麒又怎能真讓他去冒險?

周德興胡吹了會,見林麒說話興緻不高,也知道他性子古怪,獨自出去繼續磨刀,沒多大的功夫小鬼也回來,林麒見了他,沉聲道:「你去附近找些陳年老鬼打問打問,那野豬是個什麼來頭,跟那黑狐有什麼過節?」

林麒也沒報多大希望,試想找那黑狐,五個小鬼找了大半年這才找到,想要知道黑狐與那野豬精有什麼恩怨,想必也不是那麼簡單,卻沒想到,小鬼去了一個多時辰,帶來一個老鬼,這老鬼八十多的年紀,點頭哈腰的,也不多要,只要林麒能給燒點紙錢就行。

小鬼之所以能找到黑狐,全賴這個老鬼,老鬼死了一百多年,得病死的,算是半個橫死的,就被葬在韭菜山,小鬼找了大半年才碰到老鬼,一打聽,這韭菜山上下百年就沒有這老鬼不知道的,這才找到了黑狐。

老鬼有所求,林麒自然答應,把剩下的紙錢全都燒給了老鬼,還點了三隻祭神的香,樂的那老鬼直蹦高高。這也怪不得他,前幾十年兒子孫子還記得他,後來時間長了,也就再也沒人燒紙燒香,多少年了都沒嘗到香火的滋味,哪能不高興。

這一高興就把個前因後果都跟林麒說了,原來黑狐佔據的那座地穴,先前是那隻野豬精的,想想也是,野豬鑽山穿洞,那是天性,找到如此好的地穴,也不奇怪,但黑狐不知怎地就找到了這個地方,把野豬精趕了出來,佔據了洞穴。

鳳穴之中靈氣充足,遠不是外面可以比的,野豬精修鍊的好好的,被人趕出了家門,當然心不甘情不願,每日里都找黑狐的麻煩,但奈何黑狐道行比它深,也打不過,可也不甘心,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攪擾不停。搞得那黑狐也是煩的不行,他道行比野豬精高不假,但他損失了四百年的道行,也沒高到那去,野豬成精,那一身皮毛跟鋼鐵也差不多少,想要弄死,也不可能,就這樣僵持下來。

老鬼碎碎叨叨的說完,林麒雙眼一亮,心中就有了主意,先前他還沒有十分把握,但聽了老鬼所說,把握可就大上太多。林麒眼珠一轉,問那老鬼:「你在韭菜山百年,想必一定認識野豬精,不如把他叫來,你就跟他說,與那妖狐相鬥,我能祝他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超度你,讓你重新輪迴。」

人死為鬼,不能輪迴,最是凄慘不過,聞聽林麒能超度他,老鬼那能不盡心辦事,立刻就拍著胸脯子讓林麒放心,他與那野豬精以前也是鄰居,還能說得上話,不過那野豬精雖然能聽懂人言,卻無法說人話,還得他來傳聲。

林麒知道這老鬼是在表明他是個有用的,也是想看看他的本事,林麒也不多說,從包袱中取出黃紙,丹砂,寫了張符籙,其實就是給義父王十八寫了封信,讓他照應一下老鬼,安排他投胎轉世。

林麒道:「你幫完我後,我燒了這符,你拿著朝東走,到了槐樹村,順著槐樹一直往前,找到城隍座下的王判官,將信遞給他,自然會安排你投胎轉世。」

老鬼做鬼這麼多年,也是個有見識的,見那黃符靈氣盎然,知道林麒是有真本事的,不是胡吹大氣,又聽聞他還認得陰司的判官,自己想要投個好人家,全在判官的一句話,這心思可就更加熱切起來,心急火燎就要走。

林麒開始也沒在意,眼見著老鬼朝門外飄去,忽地心中一動,暗叫好險,自己性子還是急躁了些,想那野豬精恨那黑狐什麼似的,若是此刻老鬼叫它來了,得知有自己相助,這野豬精耐不住性子,立時就要去報仇,可不就是壞了自己大事?

想到此處,林麒急忙道:「不急走,你這樣,先去探探野豬精的風聲,在透露點消息,就說有人能幫他奪回洞府,但卻也有代價,那就是要他一顆豬牙,問他願意不願意,若是願意,明天申時帶它來找我。」

林麒這一招叫做欲擒故縱,太上杆子的事,你去做了,別人也不相信,總覺得這天下沒有掉餡餅的事,或許就有什麼危險在後面等著,但你要是有所求,別人就會相信,而且你拿起了架子,對方就會相信你是個有本事的。

世界上的事,就這麼奇怪,有時候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非要搞得很複雜,但不如此也做不成事,徒增奈何。但林麒既然盯上了那野豬精,就有把握用它,就算明天業主不來,他也有能耐驅策得了野豬精,無非是費事一些。

老鬼不知道林麒如何想的,雖有疑惑,也是沒問,林麒讓與他交好的小鬼隨他一起回去,老鬼明白林麒不太信任他,嘆了口氣,一搖三晃的跟小鬼走了。

林麒皺眉沉思,該如何除去黑狐前前後後都想清楚了,這世上雖沒有萬全之策,但能多考慮一分,勝算就大上一分,面對黑狐這個狡猾的仇家,他不敢有絲毫大意,也不知道想了多長時間,直到腦子裡過了無數遍才算是更有把握了些。

直到磨刀的周德興回來,林麒笑問道:「刀磨好了?」

「鋒利!」周德興將個短刀磨的跟鏡子一樣,林麒笑笑,道:「明日就去收拾那黑狐,但還有一樣,我需要廟裡的一尊神像,你地頭熟,可有什麼路子?」

周德興愣了一下,道:「要那玩意幹什麼?這廟裡不就有一尊嘛。」

林麒笑道:「我自有用處,靈官廟裡的神像早就沒了香火,靈氣不足,不管用的。」

周德興抬眼看了看廟裡的靈官神像,早就沒了樣子,成了灰糊糊的一坨,想了想道:「咱們上門去要,沒那座廟會把佛爺送給咱們,就得偷,可這神像都不小,就算偷也不是容易的事。」

說到這,雙眼猛然一亮,高聲道:「有了!我有個自小長大的兄弟,最是仗義,叫朱重八,就在不遠的皇覺寺出家,找他,肯定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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