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姬傳說 第四節

「這世上最傷人的便是愛情,若真愛了,那才是萬劫不復」

這世上最傷人的便是愛情,若真愛了,那才是萬劫不復。

這句話白清明時聽過的,是月姬說給他師父聽的。

那時月姬正住在山上,他的屋子被師父收拾出來給月姬,每天早上他都會去後院折一枝綠萼梅花養在月姬屋子裡。他跟月姬的話並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沏壺茶,燃上佛手香,再支起個棋盤。

年長的師兄們說,那位月姬小姐喜歡師父很多年了,只是封魂師不近女色,若是被情人落的眼淚入體,更是穿腸毒藥,毀了封魂師的血脈不說,傷口更是不能癒合,只叫人疼痛難忍。唯一破解的方法只有麒麟角。

鳳毛麒麟,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那時白清明在山上待得最後一個冬天,所以他記得格外清楚。尤其是月姬小姐那張每日都笑盈盈的臉,比那雪中傲人的梅花還要美。

師父卻是連抬頭看她一眼都不肯,她也不在意。唯有月姬離開的那天,山下鞭炮齊鳴,已是除夕。

師父送月姬到半山腰的涼亭。

清明與寒露在師兄們的慫恿下,一路偷偷跟著。

他們並肩而行,映著漫山的荒草與積雪,涼亭里。月姬微微一笑:「白蓮,這怕是我們最後一次見了,以後我便不再來了。」

師父默默地看著她,看不出什麼情緒,還未張口,嗓子已經啞了:「月姬……」

月姬望著他的眼睛,笑容一點點斂去,終究見男人垂下眸子說,「對不起……」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的,都是我自願的。」

師父閉上嘴,眼中一點點悲涼下來。許久之後白清明才知道師父那時的心情,作為封魂師,在旁人看來風光無限,可是關起門來卻有不為人知的酸楚。月姬面上還是笑著:「而且我很感激你愛的那個女人,若不是她用眼淚破了你封魂師的靈力,我也不會遇見你。感情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你偶爾能想起我,我便知足了,還能求什麼。」

「你離開後要去哪裡?」師父的聲音有了異樣。

「東離國麒麟雪山。」月姬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眼中亮晶晶的,「如果下輩子,我不是月姬麒麟,你不是封魂師白蓮,我們做對普通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守一生,那該多好。」

若真愛了,那才是萬劫不復。

麒麟月姬和封魂師白蓮的故事,早已經被埋在厚厚的塵土之下。

白清明坐在屋檐下,身上落了厚厚一層雪,千百隻銀鈴齊鳴,像是風味雪奏起的哀歌。身後響起碎碎的腳步聲,柳非銀披著斗篷,大個哈欠:「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裡吹冷風,真是好雅興啊。」

「非銀,明日一早我便上山了。」

「啊?」柳非銀瞧天瞧地就是不瞧他,「所以……」

「秦毓沒幾日定來找你,你便安心先在小麒這裡住下。」

柳非銀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望著面前這張臉,只想幾巴掌打得他清醒些。只是他又不知道自己為何這樣生氣,只能冷笑兩聲:「我還指望你在外面能凍得清醒些,沒想到反而更糊塗了。我柳非銀是你什麼人,與你有何干係,要你做這種安排?」

那一瞬間,白清明真得覺得柳非銀什麼都記起來了。

可是轉眼間,柳非銀又打了個哈欠,那種對陌生人才有的冷淡蔓延開來。

「你放心,我柳非銀再不濟,也不會拖累個陌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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