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姬傳說 第二節

「白清明進了門,看見那個麻臉閨女,還有坐在火爐前一臉天真爛漫地啃著烤地瓜的柳非銀。」

次日白清明醒來,少年在鍋邊熬粥,小米里摻著香油還有屋檐上掛的熏肉,香味四溢。他這才覺得餓了,去屋後的暖泉便洗漱完,見桌上已經擺好了兩碗粥,一碟小魚乾,一碟鹹菜。

「多謝。」白清明微微一笑。

少年游搓了搓鼻子,一齜牙,露出秀氣細小的牙齒:「不用謝,這可是你出過銀子的。」說完少年又想起昨夜拿到的銀子,在衣襟上蹭了蹭,有用牙齒咬了咬。風臨城誰不知道白老闆愛錢,可是他再愛,也沒跟前這位顯擺。

不過也挺可愛,白清明端起肉粥慢慢喝。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在下白清明,小哥貴姓?」

「沒啥貴姓,我爹娘早死了,鎮上的大伯嬸子們都叫我小麒。小麒將銀子放進錢袋裡,又轉過頭來問:「你來我們鎮做什麼?難道又是聽了什麼鬼什子傳說,來這麒麟山上找麒麟的?」

白清明聽見小麒說起麒麟,不由得嘆息一聲:「在下確實是來找麒麟的。」

小麒冷笑一聲:「每隔一段時日就有人尋到鎮子上找麒麟,可是從來沒人上了雪山還能活著回來的,大多都做了狼的口糧了吧。我們這座鎮子供奉的神獸就是麒麟,傳說這山上是有麒麟的,可是沒人見過。你若是真見了,能活著回來,別忘了跟我說說那麒麟到底長什麼樣,是不是跟年華上描的那般。」

少年說完就穿上了襖子,戴上狗皮帽,招呼他出門。

他只留宿白清明一夜,而且白清明也急著上山,便出門去小酒館打了壺烈酒,備了些乾糧,準備上山的行頭。無論是在哪裡,酒館永遠是八卦流竄的地方。

「前天張老爹家的閨女往家裡撿了個男人,就在鎮外撿的,凍得半死,灌了幾碗姜水才活過來。聽說長了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美得要命呢。」

「哈,怪不得張老爹那麻臉閨女一大早就去裁縫店做嫁衣去了。」

「呦呦呦,以身相許呀!」

白清明把酒和乾糧拎上邊出了門,雪已經停了,小麒正靠在兩條狼狗身上剔牙。

「聽說昨天鎮上張老爹的女兒撿了個人回來。」

小麒不屑地啐了一口:「難道是你相好的?」

「是個男人。」

「哦哦,得嘞,我帶大爺您過去找那小子一起去送死。」小麒哼著小曲走在前面,心情像是不錯,過來半晌又回頭問,「喂,我說白大爺,你要不要再給我十兩銀子,若是你死在上頭,我每年的今天給你燒紙怎樣?」

「你常做這樣的生意嗎?」

「也不是常做,不過每次都能做成。」言下之意,那些人都死在上頭了。白清明便不再搭話,跟在少年後頭。鎮子不大,幾步就到頭了,張老爹家的屋子建在風口上,檐下都結著長長的冰柱。檐下的銀鈴下吊的不是求平安的符紙,而是一串鮮艷的紅豆。

小麒見他的目光黏在那串紅豆上便解釋說:「掛紅豆是這家人七日內要辦喜事的意思。」

白清明皺了皺眉,小麒已經敲開門,溫熱的氣息湧出來。張老爹看見陌生人有點兒發怔,直到白清明進了門,看見那個麻臉閨女,還有坐在火爐前一臉天真爛漫地啃著烤地瓜的柳非銀。

他見了白清明只是抬了抬鳳眼,眯眼笑了一下,接著又繼續啃地瓜。

白清明只當又陰陽怪氣地使性子,又聽說他差點兒被凍死,一時間五味雜陳,走過去微微俯身:「非銀……好吃嗎?」

柳非銀抬頭望了他一眼,有些詫異似的,用黏糊糊的手扯住他的袖子,眨巴眨巴眼:

「你認識我?你是誰?」

白清明頓時五雷轟頂,瞧著柳非銀那像低齡兒童般白痴的大眼,又瞧瞧嚇得快尿崩的張老爹和麻臉閨女。小麒從火爐里拿出一塊地瓜,蹲在地上幸災樂禍地看戲。

麻臉閨女結結巴巴地問:「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認錯人?這柳蝴蝶化成灰他都認得。

「我家夫君……」

我家?還夫君?

原來這父女倆是趁火打劫。白清明不怒反笑,揚起要命的鳳眼,抬手用指腹擦了擦柳非銀嘴角的地瓜渣子,在父女二人驚恐的眼神中放到嘴裡吮了吮:「從來不知道斷袖也能治好的,不過走散兩日,我這相好的就變成你家夫君了?」

小麒頓時被地瓜噎住,滿屋子找水。

哇,一下子玩得這麼高,別把這父女倆玩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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