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克清愕然瞪大了雙眼,他發了瘋似的掙扎著,可最終,他期待的救援,沒有出現。
手起刀落,一束紅光閃過百姓的眼前,人頭血淋淋的滾落在地上,到死,他依舊無法瞑目,那雙滿是絕望的眼睛,彷彿在一聲聲質問著為什麼!為什麼!
而此時,被凌克清到死還念念不忘的女人,正抱著自己的寶寶,懶洋洋坐在椅子上,看著兒子訓練。
她似乎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時候打算和為夫一起回家?這地方,你也該呆夠了。」雲井辰從後抱住她,下顎輕輕抵住她的肩頭,柔聲問道。
凌若夕單手抱住寶寶,另一隻手啪地將他搗亂的腦袋拍開:「說話別湊這麼近,你不熱嗎?」
「你怎麼知道為夫一旦靠近你,就會熱火焚身?」雲井辰邪笑道,目光深邃。
被他這麼盯著,凌若夕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雲無憂已經出生一個多月,此刻她正瞪著一雙黑漆漆圓溜溜的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雲井辰,然後又看看凌若夕。
「滾開,女兒面前你稍微正經點,會死么?」凌若夕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女兒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總讓她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就好象在寶寶面前做出太親昵的舉動,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雲井辰無奈的聳聳肩,說實話,自從無憂出生後,他愈發覺得自己的地位開始降低,攤上一個二十四孝女控的愛人,他表示自己壓力山大。
「不逗你了。」他一改方才的邪肆,眼眸中浮現了些許認真:「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回家?」
這個地方雖好,但到底不是他們自己的家,更何況,最近北寧和南詔的戰事如火如荼,她繼續留下來,難保北寧帝不會動什麼不該動的念頭,例如利用她的實力,擴張北寧的勝率。
不是雲井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一個皇帝,本就是滿心的猜忌。
他只希望,他們今後的日子能夠快樂、安寧,如她以前所說,找個地方隱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就出發,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凌若夕拍板定案,雲井辰立馬吩咐下人開始做回程的準備。
原本今天執行完監斬的任務,就要披盔戴甲趕赴前線戰場的鳳奕郯,在得知他們即將動身離去的消息後,竟拋下校場內聚集的五萬精兵,策馬揚鞭,趕來送行。
這一別,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也好。
一輛懸掛著東家家族標誌的奢華馬車靜靜停靠在大宅門口,下人們正忙碌的將一箱箱物品往上抬。
深淵地獄的眾人聚集在一起,談笑風生,當急促的馬蹄聲從幽靜小道的盡頭傳來,他們立即扭頭。
「咦?他怎麼來了?」
「喂喂喂,別說你不知道這人對凌姑娘那點心思啊。」
「哦,原來是這樣。」
眾人交頭接耳的談論著,嘴裡時不時發出幾聲壞笑,都是男人,鳳奕郯心裡那點想法,他們怎麼會沒看出來?
行李收拾完畢,雲井辰左手牽著凌若夕,右手抱著女兒,身後跟著兒子,拖家帶口出府,當他看見不請自來的某個情敵時,臉上溫暖的笑容立馬換做戒備。
「三王爺,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啊。」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他們要啟程的事?他不陰不陽的諷刺道,對鳳奕郯,是越看越不順眼,當然,如果他對情敵還能擺出好臉色,那才叫奇怪。
鳳奕郯沒理會他的冷嘲熱諷,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凌若夕,像是要把她的樣子記在自己的靈魂中。
當著他的面覬覦他的女人,這傢伙,膽子不小啊。
雲井辰面含一絲冷怒,剛想出手教訓他,誰料,鳳奕郯下一句話,就讓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本王很喜歡你的女兒,可否讓她拜本王為乾爹?」
如果可以和她保留最後的關係,是不是就可以時常見到她了?
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鳳奕郯的腦海中,然後就揮之不去了。
凌若夕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要求:「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沒別的事,勞煩讓道,我們要上車。」
她果斷的拒絕,讓鳳奕郯心裡最後那絲希翼徹底消失,原來不屬於他的,怎麼強求,也不會得到。
雲井辰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一個失敗者,他還不屑再去挑釁。
擁著愛人鑽進馬車,他們不曾回頭,不曾多看馬車外形單影隻的男人一眼。
漂浮的帘子隔絕了鳳奕郯的目光,車夫跳上甲板。
「啟程。」言簡意賅的命令從馬車內飄出,車夫猛地麾下鞭子,馬兒仰天發出一聲嘶鳴後,迅速消失在鳳奕郯的視野範圍里。
這一別,到死,他也沒能再見到過凌若夕一面,抱憾一生。
一路急速行駛,在剛離開北寧國界,一路人馬就在前方攔截下了馬車,車夫剛想拽緊韁繩,凌若夕冰冷的嗓音便從馬車裡傳了出來:「不用停,繞過去。」
車夫立馬領命,不再搭理這幫攔在半路的侍衛,果斷揮落馬鞭,揚長而去。
塵埃滾滾,被無視的侍衛們心裡憋著一團火,「丞相大人,你看看她是什麼態度?您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她卻……」
不錯,阻攔馬車的正是衛斯理,他好不容易才從安插在北寧京城的探子那兒得到消息,凌若夕離開了北寧,原本想著,他親自前來,希望能夠說服她,再一次出手助南詔一臂之力,可惜卻碰了一鼻子灰。
他苦笑一聲,收回了視線,翻身上馬:「回京。」
已經沒有必要了,她剛才那番話,早已將她的立場表達得一清二楚。
或許早在她拋棄攝政王的寶座時,他們就該知道,這位曾經屬於南詔的保護神,真的拋下了他們。
時間轉瞬即逝,一晃已是五年過去,北寧和南詔的戰爭在三年前宣告結束,即使衛斯理率領大軍負偶頑抗,依舊沒能改變亡國的命運,南詔被納入北寧的版圖,淪為了附屬國。
而離開北寧後的凌若夕,五年中,卻從未再踏入這片大陸,彷彿消失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