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乏力、脫水……種種種種的情況接踵而至,這個空間就像是一個能剝奪人希望的絕境,如果不是凌若夕的意志力足夠堅強,一天一夜的精神折磨,她或許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但饒是這樣,她的情緒明顯也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只是靠著潛意識裡,不想死的信念,拚死支撐。
「咔!」浮島下方,被擠壓到龜裂的大地,忽然,有細碎的動靜傳出,一塊巨石,被人推開,身形狼狽的男人,偷偷從這裂痕中冒出一個腦袋,張望著外界的動靜。
「咋樣咋樣?那幫雜碎還在不在?」身後傳來同伴的詢問聲。
正在打探情形的男人,卻不置一詞,完全被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嚇傻了。
喂!這裡和他們來的時候不一樣吧?
「問你話呢?」同伴有些急了,一把將他推開,換做自己,從下方往外面看,「卧槽!這是什麼東西?」
「太陽變紅了?」他嘟嚷道,仰頭看著頭頂上那輪遮天蔽日的血球,「擦,這玩意兒怎麼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種濃郁、劇烈的邪惡氣息,讓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到了壓力。
「好像四周沒人,走,出去看看。」他大手一揮,第一個衝出夾縫,雙手撐住兩邊的地面,身體敏捷的跳了上去,腳剛剛站穩,靈魂深處立即有一種戰慄的恐懼感傳來。
男人的臉色驀地變得慘白,耳朵出現嗡鳴。
「怎麼回事?」之後上來的眾人,也有相同的感覺,他們連站立也做不到,只能狼狽的跪在地上,抱住腦袋,拚命阻擋這股可怕的感覺。
很快,疼痛感就消失了,他們一個個近乎虛脫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卧槽,要不是被這幫砸碎封住了力量,咱們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嗎?哎,凌姑娘曉得我們失蹤,不知道該有多擔心。」沒錯!這幫人正是被藥王谷俘虜,帶回這裡關押的深淵地獄的一眾高手。
他們身上的衣裳破爛不堪,展現的軀體,能夠看到好些深可見骨的傷痕,藥王谷的人沒殺了他們,卻封住他們的玄力,讓他們嘗盡了皮肉之苦,如果不是剛才發生地震般的巨大震動,看管他們的人一鬨而散,他們也不會找到機會,趁機逃出來。
「那是什麼玩意兒?」男人平躺在地上,指著天空中的血球,暗暗咋舌。
「鬼知道,先從這個鬼地方離開再說。」這個建議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贊同,他們互相攙扶著,往浮島外圍艱難走去。
從森林中隱隱出現的人影,吸引了雲井辰的注意,漆黑的眼眸驀地一亮,他運氣開口,讓自己的聲音能夠傳入裡面:「你們別出來!」
「誰在說話?」正在行走的眾人面面相覷。
這聲音怎麼聽著很耳熟啊?
「若夕在島上,你們快確定她的行蹤。」雲井辰再度開口。
「啊?凌姑娘在島上?」眾人紛紛愣了,他們完全沒有在這裡找到除了他們以外任何活人的存在。
可雲井辰段不可能拿凌姑娘的生死來說笑,扭頭對視一眼後,眾人立即轉身,開始在四周尋找凌若夕的蹤影。
看著他們分散開,雲井辰微微鬆了口氣,但他緊繃的神經卻沒有放鬆下來,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浮島,既然聲音能夠傳進去,為什麼人卻不行呢?
他眸光忽地一閃,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索性卸掉了身上釋放出的力量,手指封住身上的穴道,不讓玄力出現波動,可以說,此時的他,弱得就像一個普通人,任何一個擁有修為的高手,都能輕易的將他殺掉。
雲井辰緩慢的朝島上走去,在安然無恙的穿梭過紅光後,他提高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看樣子,他的方法是對的,這些光芒,只會驅逐有玄力的人,對普通人無效。
踏上島上的土地,雲井辰剛解開封印的力量,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頭頂上傳來,引導著他的玄力朝外擴散,速度之快,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該死!
雲井辰猛地咬牙,一邊抵擋住這股吸力,一邊又一次封住了玄力。
吸力這才放過他,可僅僅是這麼一瞬的時間,他丹田中本就所剩無幾的力量,竟被硬生生抽走了一大半!
「這裡果然很奇怪。」他危險的眯起眼,目光迅速掃過四周,和外界一樣,島上也沒有任何的活物氣息,到處瀰漫著一種死亡的沉寂。
他順著道路穿梭過森林,試圖找到凌若夕的行蹤,可是,到處是陌生的叢林,他又無法動用力量,以至於,尋找的工作,顯得格外緩慢。
到最後,不止是雲井辰,深淵地獄的人也和他一樣,一無所獲。
他們用了一天的時間,翻遍整座島,卻連凌若夕的影子也沒有發現。
夜色降臨,血腥的紅光在這無垠的夜空下,顯得愈發詭異。
深淵地獄的眾人沉默的站在森林外圍的空地上,一雙雙眼睛,紛紛看向雲井辰,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做,可是,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說著,如果想要找到凌姑娘,就只能靠這個男人。
妖冶的紅袍,此刻彷彿失去了光澤,雲井辰緊繃著一張臉,眉宇間儘是焦急。
她究竟在哪裡?為何翻遍整座島,還是沒能找到她的蹤影?
「雲公子,凌姑娘會不會沒在島上?咱們四處都找遍了,或許她早就離開了這裡也說不定。」深淵地獄的男人們猜測道。
這座島除了他們再沒有任何活物的存在,若是凌姑娘還在島上,那是不是說明,她早就已經……
與其相信這個結果,他們寧肯抱著希望,猜測她提早離開。
「她在這裡。」若是她離去,不可能沒有回北寧去見小白,雲井辰說得極其篤定。
深淵地獄的人抓耳撓腮的站在原地,誰也不敢把心裡的不安和恐懼說出來。
「咳咳咳……」血球內,密封的空間,空氣已經被抽離,凌若夕的神志開始出現幻覺,她睜不開雙眼,渾身軟得沒有任何力氣。
虛弱的咳嗽,卻讓肺里的空氣加速流逝。
呼吸一次比一次艱難,她想,或許她真的會死這兒也不一定。
啊,原來這一世,她的死法竟是這樣。
說不清心裡究竟是遺憾多一些,還是不甘多一點,人在死到臨頭時,總是會天馬行空的想很多事。
她想,她還有好多事沒來得及去做,她想,她還沒有和那個男人攜手到老,她想,她還沒能看到小白長大。
『噗通』
『噗通』
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劇烈跳動,強勁的生命體征,讓凌若夕渙散的思緒,出現了短暫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