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井辰帶著一名手捧托盤的下人,重返閣樓,他明顯察覺到,暗中多了四道熟悉的氣息,眉心微微擰緊,大腳跨入廳中,「那些人為何會在院子里?」
「為了小白的安全。」凌若夕解釋道。
「在這裡,難道還有誰能傷到他么?」雲井辰傲氣十足的反問道,她的這個舉動,讓他有種深深的挫敗感,「本尊說過,這裡是我們的家。」
「我也是為了防止任何的意外出現。」凌小白的個性有時候會莽撞衝動,他再怎麼早熟,也是一個七歲大的孩子,萬一真有一天離家出走,又或者,在府里發生什麼意外,她不知道屆時,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任何的危險與隱患,凌若夕都想要提早扼殺在搖籃里,不給它們成長的機會。
「好好好,你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本尊也只是隨口一問。」雲井辰選擇妥協,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和她爭執,他轉過身,親手接過下人手裡的托盤,火紅的衣袖揮動兩下,那名下人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這是什麼?」凌若夕鼻尖微動,嗅到了從托盤裡被蓋住的青花瓷碗中飄逸出的淡淡香氣。
「本尊聽嬤嬤們說,孕婦多喝雞湯能補身體。」他含笑說著,將蓋子掀開,裊裊的白霧迅速從瓷碗里騰升起來,濃濃的水蒸氣,噴濺在他妖孽、精緻的容顏上。
邪氣肆意的男人,此刻似乎多了幾分溫情與柔軟,他側身在軟塌旁坐下,與凌若夕只隔著一張矮几。
「嘗嘗看味道如何。」盛著雞湯的勺子遞到了凌若夕的唇邊。
她眸光微顫,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撞擊了一下,紅唇微微張開,在他的注視下,將湯水喝到了肚子里。
「如何?可還合你胃口?」雲井辰略含期待的問道,雞湯,還是他第一次嘗試。
凌若夕剛想打擊打擊他的自信,眼睛卻不經意看見了,他食指尖細小的傷口,「怎麼弄的?」
「唔,受傷了嗎?連本尊自己也沒發現啊。」雲井辰不著痕迹的用寬袖將手指遮蓋住,他的回答有些含糊其辭。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猜得到,這傷口是怎麼造成的,凌若夕的心裡有些動容,她何德何能,能夠得到他傾盡所有的深愛?
「這湯你做了多少次?」斂去眸中翻騰不息的情緒,她故作平靜的問道。
見她沒有再在傷口上不依不饒,雲井辰心裡既鬆了口氣,又隱隱有些失落。
她就這麼輕易的相信了自己拙劣的敷衍么?
「以本尊的技術,一次足矣。」雲井辰說得自信滿滿,可凌若夕卻不信。
「一大早就玩失蹤,到現在,午膳的時間過去才回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只做了一次?」凌若夕犀利的戳穿了他的謊言,「這些事府里有其他人去做,如果什麼事都要你親自動手,還養這麼一大幫人做什麼?」
她這是遷怒,想也知道,如果不是雲井辰執意,誰敢讓堂堂一家之主進廚房,洗手做飯?
「娘子這是在替為夫打抱不平嗎?」雲井辰有些心花怒放,她一句輕描淡寫的關心,就能夠讓他的靈魂變得喜悅,變得開懷。
「有這份閑心,不如投放到正事上。」凌若夕被他絢爛的笑容閃花了雙眼,狼狽的將視線轉移開去,老臉染上淡淡的紅潮,似乎是害羞了。
雲井辰貪婪的看著她臉上嫵媚動人的表情,心噗通噗通狠狠跳了幾下。
該死!如果沒有寶寶,他一定會忍不住,將這女人抽筋拔骨吞到自己的肚子里。
「我前兩天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凌若夕被他漆黑、深邃的眼睛盯得坐立難安,生硬的想要將話題轉到其他的事情上。
「幸不辱命。」她的要求,他怎麼可能不為她辦到?
「這批人必須要有膽量,而且還不能有修為,要是普通人。」凌若夕提醒道,「否則,藥王谷的爪牙只怕很難上當。」
她先前早就有了一個計畫,打算來一招引蛇出洞,至於誘餌,則交給雲井辰去找,誘餌必須是東方家族的人,而且還得忠心耿耿,願意為了主子,拋棄性命。
「這些事本尊自然會為你辦得妥妥噹噹,放心,他們和你的要求完全吻合。」雲井辰一邊喂她喝湯,一邊說道。
「晚上帶他們過來,讓我見上一面,另外,這次的計畫,我打算親自出手。」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雲井辰手臂微顫,湯勺與瓷碗輕輕碰撞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碎響。
他不悅的抬起頭來,眉宇間有怒氣正在凝聚:「本尊知道你很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可這種小打小鬧,沒有必要驚動你,更無需你親自現身。」
凌若夕張了張口,剛想反駁,卻被他從矮几上伸來的一根手指頭堵住了嘴唇。
「本尊絕不可能讓你以身犯險,若夕,本尊可以答應你的任何要求,只要是你想要的,本尊都會為你做到,但只有這一點,本尊絕不會妥協!」
他的話霸道如斯,甚至完全沒給凌若夕反對的機會,那雙眼堅定如磐石,這是他近期來,唯一一次,在凌若夕面前表現得這般強勢。
如果換做是別的人,這麼對自己說話,凌若夕定會讓對方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可偏偏,說這番話的人是他,她的心裡不僅沒覺得反感,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也罷,當我沒說過。」她幽幽嘆息一聲,選擇了退步。
「這還差不多。」雲井辰心滿意足的笑了,那滿是甜蜜與幸福的笑,暖如窗外朝陽,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多派幾個人在暗中埋伏,爭取這次,抓到一些線索,我已經等得夠久了,這場遊戲,也進入結束的倒計時。」凌若夕一字一字冷聲說著,眉梢冷峭,一身鋒芒再不掩飾分毫。
如果說剛才的她,是一把被刀鞘塵封的寶刀,那麼此刻,這把刀就已然出鞘,露出了屬於它的鋒利與寒光。
雲井辰自然沒理由再拒絕她的要求,只要她沒有以身涉險,任何事,他都會滿足她。
他的心很小,小到只求她平安,唯此而已。
夜幕降臨,本家內外一片寂靜,下人們早早的就各自回房休息,只有護衛,依舊嚴陣以待的把守著自己的崗位,燈火不停閃爍,與頭頂上的星辰交相呼應,似兩條銀河,美輪美奐。
閣樓里,凌若夕剛把兒子哄睡著,細心的替他掖了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