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會再這麼做,不會再拿自己的性命胡鬧!我會好好的活著,帶著暗水的那一份,活得比現在更好。」暗藏悲傷的眸子,此刻彷彿有蓬勃的生機正在凝聚。
凌若夕轉過身來,深深的凝視著她:「你確定?」
「是!如果我就那樣懦弱的死掉,暗水他一定不會原諒我!就算他離開了,可只要我還記得他,他就會永遠活在我的心裡。」小丫似乎是徹底想開了,看開了。
凌若夕的敲打,讓她如醍醐灌頂,而這些日子的冷靜思考,讓她終於明白,死,解決不了任何事,她必須得活著,抱著腦子裡這些深刻的記憶,好好的活下去,這樣,將來她才有面目去見暗水。
「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凌若夕欣慰的掐了掐她的臉蛋,「今後你要好好補補身體,不然,會留下隱患的。」
「那夫人你不生小丫的氣了嗎?」她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依舊有些緊張。
「我只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凌若夕幽然嘆息道,她怎麼可能真的對她撒手不管?這個少女,在暗水離開的那一刻起,就不止是她的下屬,而是她一生都要肩負的責任。
「我不會再讓夫人失望的。」小丫握緊拳頭,鄭重其事的說道。
一場騷動總算是平靜結束,三天後,凌若夕決定動身離開,因為小丫的傷勢,他們在山谷里待了半個多月,習慣了外邊花花世界的男人們,早就怨聲載道,一聽要啟程,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亢奮得不得了。
離開時,小丫將靈位留在了矮樓里,只戴著暗水的骨灰,她想,等到將來她老了,走不動了,還能夠回到這裡,陪他說話,告訴她,她這一生走過哪些路,見過哪些人,又經歷過什麼。
重返山巔,眾人的情緒空前的高漲,殘留在懸崖上的婚禮裝扮,早已在風霜的洗滌中,變得殘缺不堪,凋零的花瓣到處都是。
「還是外面好啊。」有人伸著懶腰,感慨道。
凌若夕嘴角抽動了幾下,睨著身後這幫好像剛從牢籠里釋放出來的男人幾眼,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凌姑娘,要不咱們四處逛逛再回東方家吧?」有人提出建議。
凌小白一聽,雙眼蹭地亮了,像是被打開的燈泡,熠熠生輝,他急忙拽緊凌若夕的衣袖,沖她拚命點頭:「恩恩恩,娘親,這個主意好!寶寶也想到處逛逛。」
凌若夕本想拒絕,畢竟,還有一個藥王谷等著她解決,可面對著眼前這一雙雙包含期盼的目光,拒絕的話到了舌尖,又說不出口了,最後,她只能無奈的揉著眉心,答應下來。
「萬歲!」凌小白激動的吧唧一下,親上她的手背,可下一秒,他的衣領就被人用力拽住,整個人懸空被提起。
雲井辰危險的盯著他,冷冷的勾起嘴角:「凌小白,本尊和你單獨聊聊。」
「嚶嚶嚶,娘親,救命啊!」察覺到自己要倒大霉的小奶包,拚命掙扎,只可惜,他那點力氣,對雲井辰來說,根本不管用。
眾人默默的目送著這對父子倆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森林裡,在心頭為凌小白畫了一個默哀的十字,希望他一路走好。
凌若夕帶著眾人,朝附近的城鎮前行,至於那對父子,則被她拋在了九霄雲外,她相信,雲井辰總會有辦法找到自己。
城鎮中的百姓們還在熱烈的討論著半個月前的那場曠世婚禮,精緻的飯菜,一連擺了三天的流水席,這一切的一切,足夠他們回味。
作為主角的小丫,反倒像是旁觀者,似乎並不太在意他們的談論,反倒是挺關心另一件事,「夫人,這次的婚禮是不是花費了很大一筆銀子?」
她先前只一味的想著,要讓所有人知道,她和暗水即將成親,要讓無數人知道,她將嫁給他為妻,卻忘記了,這場婚禮的開銷支出。
「還好。」凌若夕慷慨的說道,只要不是從她的錢包里掏錢,她不會心疼,更何況,這點銀子對雲井辰這位土豪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夫人,你還是給我透個口風,將來等我找到銀子,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的。」小丫極其認真的說道,她不想占凌若夕的便宜。
「別和我計較這麼多,這些是我的分內事。」說著,為了不在這件事上糾纏,她急忙轉移話題:「前邊那麼多人在看什麼?」
在集市的街頭,聚集了一大幫百姓,里三層外三層的張望著什麼東西。
小丫立即拋下凌若夕,躋身到人堆里,想要為她打探情況。
「這小丫姑娘的個性,和二哥還真挺像的。」深淵地獄的男人們湊在一起嘟嚷道,顯然是回想到了暗水還在時,這種事通常是他在做。
凌若夕在旁邊的露天茶鋪坐下,一邊歇息,一邊等待小丫回來。
隔壁桌的人,繪聲繪色的討論著一則消息,似乎是距離雪山最近的城鎮,最近遭到了魔獸的騷擾,一些村莊被魔獸摧毀,許多百姓通通遭殃,成為了低階魔獸嘴裡的盤中餐。
凌若夕不怎麼在意這件事,優雅的喝著茶水,半刻鐘後,小丫才氣喘吁吁的從人堆里跑出來,一溜煙,在凌若夕的身旁坐下,小手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為自己順氣。
凌若夕默默的將乾淨的茶杯遞過去,等到她的氣息平息下來,小丫才神秘兮兮的說道:「夫人,你知道嗎?朝廷在全國各地發布了皇榜,說是要以重金聘請玄力高手,前往最近受災的幾個城鎮,驅趕魔獸呢。」
「恩。」凌若夕漠然點頭,「應急反應不錯。」
南詔國內並沒有多少修為高強的人,朝廷里的文官、武官大多是普通人,遭受到魔獸的騷擾,為了安撫民心,必然要從民間徵集高手,這是最穩妥,也是最安全的辦法。
「不過啊,我剛才還聽這些百姓說,是因為夫人你離開了南詔,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災難呢。」小丫幸災樂禍的說道,她可沒有忘記,在凌若夕初離宮時,朝廷是怎樣抹黑她,而那些百姓又是如何斥責她的。
如今報應來了吧,活該!
凌若夕捧著茶杯的手指微微頓了頓,深幽的目光輕掃過告示招貼處聚集的百姓,涼薄的紅唇朝上揚起一抹清淺的弧線:「隨他們怎麼說,嘴巴長在他們的身上,我管不著。」
更何況,輿論這種東西,她從來不曾真正放在眼裡過。
「哼,他們就是仗著夫人你脾氣好,所以才敢在背後這麼議論你。」小丫為她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