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井辰深邃的黑眸里閃過一絲零碎的笑意,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讓時間停止,只可惜……
一抹暗色悄然閃過,一路上,眾人發揮了十成的力量,短短半日,就抵達了深淵地獄上方的山巔,這兒比起以前,多了幾分春色,大片的草叢橫生,一眼看去,如一條綠色的毯子,將整座深山遮蓋住,盡顯生機。
「啊,咱們家門口變得真漂亮。」被眼前的景象驚訝的男人們驚呼道。
「以前這裡可是寸草不生啊。」有人回想到第一次來到這時的場景,忍不住搖搖頭。
雲井辰站在懸崖峭壁邊上,望著下方白雲環繞的深谷,眸光一轉,落在身邊的女人身上,「夫人,你說若為夫與你從這兒跳下去,像不像是雙雙殉情?」
他嘴裡能說點好聽的話嗎?一條條黑線從她的額上垂落,「你認為我會做出殉情這種懦弱的事嗎?」
說罷,她冷哼了一聲,以此來表示自己內心的鄙夷。
殉情?呵,這種事她不會做的,哪怕深愛的人真的離開,她也會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因為,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這樣也好。」雲井辰心頭有些欣慰,至少,他日他離開後,她不會在衝動下做出任何魯莽的行為。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言外之意,凌若夕的臉色頓時冷了,「我當然不會殉情,我只會找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直接嫁了。」
「你敢!」縱容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云井辰還是忍不住動怒,漆黑的眼眸溢滿了近乎瘋狂的怒火,只要一想到她將會嫁給別的男人,他就恨不得毀了這人世。
凌若夕雙手環抱在身前,下顎輕抬,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你可以試試看,看我究竟是敢還是不敢。」
「若夕……」雲井辰稍微冷靜了一點,「你硬要惹本尊動怒嗎?」
「不想看見我嫁人,你就給我把這條命留著。」這才是她的目的。
面對著凌若夕的強勢,雲井辰只能無奈苦笑,罷了,事情還未到最後,他又何苦在這種時候與她鬥氣?惹她不開心呢?
「好,本尊定拚命活下去。」只要她能高興,他便依了她又如何?
凌小白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裡各種不是滋味,他這是被他們給遺忘掉了嗎?
「凌姑娘,咱們下去吧?」深淵地獄的眾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一個個面帶激動的提議道。
凌若夕漠然點頭,隨後,一手抱著凌小白,一手拉住雲井辰的手腕,縱身躍下了這萬丈懸崖。
冰冷的寒風從下往上不停的刮著,雖說沒有了那道結界,但這凌厲的風刃,仍舊吹得人面頰生疼,黑與白的髮絲在空中交纏,他們的雙手始終握得緊緊的,密不可分。
待到落地後,凌若夕剛想鬆手,誰料,雲井辰卻反手與她十指緊扣,「本尊喜歡拉著你。」
他霸道的說道,臉上儘是洋洋得意。
凌若夕老臉微微一紅,作勢掙扎了幾下,之後便由他去了。
這人,在某些時候,總是意外的孩子氣,讓她無可奈何。
深淵地獄裡,此時已沒有人煙,各個山谷空蕩蕩的,如一塊死地,眾人剛回來,立即分開,打算回自己家,而凌若夕則帶著小一準備前往鬼醫以前居住的山谷,找找看,他留下的那些手札。
穿過山谷外的窄小通道,入眼便是一大塊葯田,沒有了人的精心呵護,葯田裡的草藥,已失去了活力,懨懨的,凋零在土壤中。
木屋近在咫尺,小一忙不迭推開門,一股嗆鼻的味道讓他難受的咳嗽了幾聲。
自從他們離開木屋,住進一號山谷,這裡,就成為了無人進出的荒廢地方,也難怪四周到處布滿了塵埃。
小一掩住口鼻,開始在書櫃中翻找著手札,凌若夕也在一邊幫忙,而雲井辰則握著她的手,陪著她,一雙眼睛從未有過片刻從她身上挪開。
「哼。」凌小白努力忽略掉他們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為了不給自己添堵,他掙扎著從凌若夕的懷裡跳下來,跑到屋外,打算去折騰葯田去。
黑狼緊隨其後,這種時候,它可不能拋棄自己的小夥伴孤身一人。
書櫃中的書冊幾乎被小一和凌若夕翻得七零八落,他們倆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把每一本由鬼醫親手記錄的手札翻過,尋找著續命的草藥記錄以及治療內傷的孤本。
時間流逝得極快,雲井辰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她為自己的傷勢努力的忙碌樣子,心裡頭說不出的暖,還有些澀澀的。
呵,他早該知道的,這女人看似比誰都要冷清,可一旦被她納入她的小世界,就能得到她親近所有的呵護與關切。
當初他不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死皮賴臉的想要被她接受,想要走入她的世界裡嗎?可是為何,如今他卻有些後悔,後悔著,若是當初未曾那樣做,今時今日,她會不會就能少一些擔憂?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下一秒,被堅定所取代,他不會再做出離開她的決定,人生匆匆,他只希望在這最後的日子裡,竭盡所有的讓她快樂,這樣,即便是下了黃泉,也有足夠支撐他等待她的回憶在。
「怎麼會沒有?」凌若夕困擾的擰起眉心,心情隨著書柜上書籍數量的減少變得愈發暴躁。
「師傅平生所學通通在這兒了。」也就是說,如果這裡仍舊沒有找到他們所需要的,那……餘下的話小一沒敢說,他不願意在這種時候潑凌若夕的冷水。
「繼續找。」凌厲的鳳目閃爍著堅定與決絕的光芒,她還沒有放棄,也不可以放棄。
小一偷偷看了眼她冰冷的神色,心頭一凜,急忙點頭。
「恩?」凌若夕剛取過一本泛黃的殘缺手札,卻因這本手札入手的觸感,發出一聲驚疑,手指順著薄薄的書頁不停的拂過,這本書的厚度與其它的略有不同,似乎硬了一些,而且厚了一丁點。
「怎麼了?」雲井辰湊上前來,邪笑道,在他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失望與焦急,明明他才是最該害怕的那一個,可偏偏,他也是這裡最冷靜,最理智的。
凌若夕古怪的將手札翻開,走到木屋外,高高舉起,明媚的陽光從頭頂上直泄而下,淡淡的金色光輝,美輪美奐,光線穿過書頁,隱隱能夠看見在那一夜薄薄的紙張內,若隱若現的痕迹。
屋內屋外的幾人,好奇的打量著她,不知道她突然間的舉動是為了什麼。
「娘親,這是在給書冊曬太陽嗎?」凌小白歪著腦袋蹲在葯田中,滿頭的疑惑,各種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