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白白了他一眼,神色略帶鄙夷:「男人沒有銀子,怎麼娶娘子回家?夫子說過的,有志氣的男人,不能靠女人來養家,那叫廢物!小爺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比娘親窮的人,小爺是不會答應的。」
暗水仔細想了想,大概這世上沒幾個人手裡握有的財富能夠敵得過凌姑娘,照他這麼說,凌姑娘豈不是要孤獨終老了?
「小少爺,你忍心看到凌姑娘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么?」暗水覺得自己有責任給凌小白做做思想工作,最少也得把要求降低一點,不然的話,還真沒幾個能通過他這關。
「有這麼嚴重嗎?」凌小白終究不捨得讓自己的娘親吃苦,想到她將來一個人,他就開始動搖起來。
「其實這人嘛,得看對眼,只要彼此看對眼了,一切都不是問題,小少爺,給你說句實在話,凌姑娘的生活,應該讓她自己做主,你啊,就在旁邊出出主意就好了。」暗水難得的拿出了做長輩的姿態,耐心的給凌小白灌輸著這些道理。
雖然平時他總和凌小白打打鬧鬧,甚至於,偶爾還像兄弟間的相處,但他到底比凌小白大不少,即便是生長在山谷,很多事,他也比他更加的了解。
「你是說小爺管得太多了?」凌小白驚呼道,「小爺只是想把娘親交給一個靠譜的人啊。」
他又沒有做錯,萬一那人又丑,又沒銀子,娘親和他在一起,不是很吃虧嗎?
「這些事相信凌姑娘心裡自己有主意,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暗水搖搖頭,沒再勸說他,彎下腰,直接把小奶包抱在自己的懷裡,縱身跳入寢宮的前院中,剛落地,他便瞥見了正在大殿門外,氣息冷冽的女人。
心頭咯噔一下,「凌……凌姑娘?」
媽呀,他這是自投羅網的節奏?
暗水害怕得有些雙腿發軟,求救的目光不停的朝凌小白投去,他可還記得,在私自前往儲秀宮前,凌小白可是給他許下了保證的。
「娘親,寶寶回來了。」凌小白一見到自己的親娘,什麼兄弟什麼小夥伴通通被他拋在腦後,他邁開雙腿蹦達著跑到凌若夕面前,撲入她的懷中,小腦袋還可愛的蹭了蹭,「娘親真香。」
喂!說好的替他說話呢?說好的不會牽連他呢?暗水頓時有種自己信錯人的即視感,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看凌若夕的臉色,她臉上那抹邪肆的微笑,不知怎的,讓他心裡沒來由開始發寒。
「去哪兒了?」凌若夕沉聲問道,也不知是在問懷裡的兒子,還是在問下方的暗水。
暗水拚命的沖凌小白擠眉弄眼,希望他快點出來解釋,但凌小白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將腦袋深埋在凌若夕的懷裡,哼,讓他剛才教訓自己!活該!
「恩?」遲遲沒有等到回應,凌若夕危險的眯起雙眸,身側散發的氣勢,多了幾分森冷。
暗水硬著頭皮道:「沒去哪兒啊,我帶著小少爺在宮裡四處逛了逛。」
「順便逛到儲秀宮去了?」凌若夕一針見血的戳穿了他的謊話。
暗水神色微變,訕笑道:「凌姑娘,你怎麼會知道的?」
「下次還想做壞事之前,把你的氣息稍微收斂一點,會更完美。」儲秀宮離這裡不算太遠,她的寢宮位於靠近皇宮正中心御花園的地方,而儲秀宮,則坐落在西北方向,但是,以凌若夕的修為,皇宮內但凡有任何的玄力波動,她都能夠掌握,更別說,隨著他的玄力出現的,還有她夜不歸宿的兒子。
他們乾的事,還能瞞得過她么?
暗水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是,下次我會記住改進的。」
「滾犢子,回你的行宮歇息去。」凌若夕被他沒臉沒皮的話給逗笑了,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危機總算解除,暗水在心裡頭長長鬆了口氣,忙不迭逃走了。
這種時候不走,還得等什麼時候?他一點也不想留下來被凌姑娘刁難。
「凌小白。」目送暗水離去後,凌若夕凌厲的目光終於轉向了懷裡正在撒嬌的兒子,她咬著牙喚道,手指迅速捏住他的耳朵,「你膽子不小啊,這麼晚居然還不回家,在外邊流連?還糊弄暗水陪你去儲秀宮?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是吧?」
「啊,疼疼疼!」凌小白以為風波過去了,哪兒想到,凌若夕翻臉就不認人,耳朵上傳來的疼痛,被他誇張的演繹出來,雙腳不停蹬地,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極其可憐。
只可惜這招用來對付凌若夕完全沒起到效果,她下手的力道到底有幾成,她心裡有數,雖然疼,但絕不可能讓他疼成這樣。
「你給我進來。」她擰著凌小白的耳朵,把他抓進了寢宮。
寬敞的大殿,此刻被燭光映照得燈火通明,凌小白一眼就看見了鋪在中央的那塊搓衣板,眼皮不安的一個勁跳動,不是吧?這麼久沒有用到過的東西,今天晚上他又要品嘗了?
自從他在落日城上了學堂以後,凌若夕就再沒有懲罰他跪過搓衣板,頂多是加大他的訓練量,再不然,就是讓他蹲馬步,站梅花樁。
凌小白乍一看到那塊熟悉的搓衣板,眼淚掉得更歡了:「娘親,寶寶知道錯了,寶寶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他趕緊低頭服軟,這種時候什麼骨氣,什麼尊嚴,他都不認識,先逃過懲罰才是王道。
凌若夕冷冷的笑了:「知錯?好啊,給你個機會,來說說看,你錯在哪兒?」
聽這話的意思,貌似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凌小白轉動著腦筋,開始細想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做錯了。
「怎麼?你還需要現在想?我看你是皮癢了吧?」凌若夕沒好氣的冷哼道。
「沒有沒有,寶寶渾身上下哪兒都不癢。」凌小白用力搖頭,「寶寶錯了,錯在不該這麼晚還不回來,讓娘親擔心,不該忽悠暗水叔叔帶寶寶去看那些男人,不該沒有提前告訴娘親一聲。」
他認錯認得極其爽快,可就是因為太乾脆,凌若夕才看出,他根本就沒有誠心反悔。
臉上染上淡淡的寒霜,她鬆開手,就在凌小白以為自己驚險過關時,膝蓋被她的膝蓋用力一撞,身體不自覺踉蹌了幾下,因為慣性,直直跪在了搓衣板上。
「嘶……」他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次奧!好疼!
黑狼已經不忍直視的將目光挪開了,為了避免被遷怒,它極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將身體藏在大殿的花瓶後,甚至連氣息,也被它收斂到最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