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玄力震傷了筋脈,一口淤血筆直的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俊朗的面容,此刻憔悴得如同一張白紙,他抬起手臂,若無其事的將嘴角的血漬擦掉,似是早已經習慣了。
「若夕,你這是想把本尊逼瘋嗎?」她明明知道的,自己就在京城裡,明明知道的,他不會離開她太遠,明明知道的,他一直在暗中默默的關注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偏偏還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刺激他?
雲井辰黯然握緊拳頭,鬼斧神工的五官此刻緊繃著,隱忍的怒火不斷在他的眸子里攢動。
早朝,禮部連夜趕出了一份摺子,上面清楚的寫著有關大選的各項事宜,雖然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但每年帝王的選秀流程,禮部十分清楚,他如法炮製了一份,只不過將選女人變成了挑選男子。
先從各地方收集畫像送到宮裡,再由禮部篩選,那些身份、背景、長相、氣質不符合的,將會被剔除,留下的,再由凌若夕進行選擇。
凌若夕僅僅只是草率的翻看了一遍摺子里的內容,並沒有提出更改的要求,只吩咐抓緊時間去辦,比起選夫的過程,她更在意的是時間,畢竟,她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逼出某個搞消失,玩騎士精神的男人而已。
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有些意外她的好說話,在他的印象里,皇后娘娘可從來不是好相與的,還以為這次會被她各種挑刺呢。
「儘快,這是本宮唯一的要求,懂么?」為了讓他把這個要求放在心上,凌若夕在退朝前,還特地提醒了一次。
禮部尚書戰戰兢兢的點頭:「微臣記下了,請攝政王放心,微臣會盡心辦事的。」
嚶嚶嚶,他一點也不想和攝政王正面交流啊,好可怕有木有?
退朝後,凌若夕也不著急回御書房,反而是換下朝服,打算去清風明月樓里逛一圈,順便看看京城內的動態。
凌小白一見她拿出以前的墨色便裝,雙眼蹭地發亮:「娘親,你要出去啊?」
「恩。」凌若夕也沒隱瞞,一邊系著腰帶,一邊點頭。
凌小白趕緊舔著臉殷勤的替她找髮帶,找錢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你又想幹嘛?」他是她生出來的兒子,心裡頭在想些什麼,難道她真的不知道么?她不過是沒有直接揭穿而已。
「哎喲,娘親,你懂的。」凌小白扭扭捏捏的搓了搓手,臉上討好的笑變得愈發明艷,看得凌若夕腦勺後黑線道道。
「行了,不就是想出去嗎?沒說不帶上你。」成天把他關在宮裡也不是事,這次凌若夕爽快的答應了凌小白的請求,意外的好說話。
原本還以為自己要磨很久的凌小白愣了愣,傻乎乎的轉身去看門外的天色,這天上沒下刀子啊,娘親今天怎麼變得這麼溫柔,這麼善解人意了?直到頭頂上一個爆栗炸開,他分散的思緒才驀地回籠,雙手緊緊摟住腦袋,次奧,好疼的。
「東張西望做什麼?該出發了。」凌若夕自然的收回了手臂,絲毫沒有把凌小白委屈、幽怨的表情放在心上,反正他耐打耐摔,這點小打小鬧,不至於真的傷到他。
聽到要立刻出發,凌小白也不生氣了,眼底的淚花瞬間消失,變臉變得比翻書還要迅速,小手挽住凌若夕的胳膊,頭頂上的呆毛跟著左右晃動:「哎喲,娘親,快快快,不抓緊時間待會兒天都得黑了。」
現在才是早上好么?凌若夕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對凌小白的急切有些失笑。
不僅是他,就連跟著他的黑狼,也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兩人恨不得立馬長上一對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飛出去。
路上,暗水和兩名深淵地獄的男人正有說有笑的在花園裡捉弄著宮女,還沒靠近呢,就聽見他們三個大老爺們調侃人家的聲音。
凌小白不滿的撅起了嘴巴:「娘親你看,他們在吃窩邊草!」
「你這話從哪兒學來的?」凌若夕還真驚訝了,這話她貌似從沒在他面前說過,一個快到七歲的孩子,知道窩邊草是啥意思么?
凌小白不安的縮了縮腦袋,哎喲,他好像說錯話了。
「恩?」凌若夕眸光微冷,危險的尾音讓凌小白和黑狼同時身體一抖,像是被嚇得打了個哆嗦。
反正早死玩死都得死,長痛不如短痛!凌小白硬著頭皮解釋道:「是寶寶在落日城的時候,聽隔壁的那些大娘們說的。」
「少把那些不該你知道的東西記在腦子裡,知道了嗎?」凌若夕幽幽嘆息道,手掌用力揉搓了一下他的腦袋,直到揉成雞窩,她才肯收手。
兩人的談話打斷了暗水他們的興緻,一個兩個乖巧的站在原地,哪裡還有剛才的肆意?就跟見到貓的老鼠一樣,乖得不得了。
黑狼趴在凌小白瘦弱的肩膀上,沖著他們三個特鄙視的翻了個白眼,什麼嘛,有賊心沒賊膽,一見到女魔頭就怕成這樣,沒用!
它完全忘記了,就在昨天,它自己的所作所為貌似也沒比暗水等人好到哪裡去,不過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而已。
「凌姑娘。」暗水率先打破了這略顯詭異的氣氛,訕訕的笑笑,手指不安的玩弄著小辮子。
宮女早已經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奴婢拜見攝政王,拜見小少爺。」
「起來起來。」凌小白氣勢十足的罷了罷手,那副貴氣十足的樣子,讓暗水三人看得暗暗發笑,沒想到這小少爺演起戲來,還像是那麼回事啊。
得到了他的回應,宮女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然後埋著頭,就跟身後有鬼在追似的,飛奔著離開了花園。
暗水搖頭晃腦的感慨道:「凌姑娘你看,你這都把人給嚇成什麼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人家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呢。」
他的調侃沒讓凌若夕動怒,反而讓凌小白不幹了,「你幹嘛這麼說娘親?娘親又沒做什麼,是那位大姐姐自己膽子小好不好?娘親這麼溫柔,這麼友善,才不嚇人呢。」
溫柔?友善?暗水好像聽到了兩個不得了的詞語,他茫然的將凌若夕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但不論他怎麼看,也沒能從她的身上看到一丁點和這兩個詞搭邊的氣質。
小少爺該不會是眼睛被唬住了吧?大白天的,怎麼說起夢話來了?
「這麼早不在房裡睡懶覺,跑來這兒勾女人?不錯啊,挖牆腳都挖到我身邊來了。」凌若夕不陰不陽的開口,語調古怪到讓人難以猜透她究竟是生氣還是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