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水叔叔,快,保護小爺。」凌小白這麼說著,隨後故作害怕的蹦達下椅子,躲在暗水身後,如果他臉上玩鬧的笑容能夠收斂一點,或許會更加生動。
「小少爺不怕,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的。」說罷,他甚至不曾起身,衣袖凌空揮下,一股駭然的氣浪,化作風刃,劃破空氣夾雜著凌厲的威壓,瞬間朝士兵逼去,速度快且猛,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回過神來,那名士兵的身體就已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血花如同泉水,咕嚕嚕往外灑著,冒著。
「啊!」不少驚呼聲從士兵群中傳出,雖然他們上過戰場,手裡也染過不少敵人的性命和鮮血,但這麼殘忍,這麼狠絕的手段,還是有些挑戰他們的三觀底線。
凌小白刷地一聲收回了手指,戒備的連連後退:「暗水叔叔,你太暴力了,怎麼可以這樣做?」
深淵地獄的人有些意外,小少爺什麼時候有了一副菩薩心腸?
「咱們完全可以把他抓起來當作俘虜,然後讓他做一些端茶遞水的事啊,既能少點犧牲,又可以節約資源,還能節省下人的開支……」他掰著手指,有模有樣的開始細數留下俘虜的各種好處,聽得眾人嘴角直抖。
就知道小少爺不會是傳說中的聖父。
「是這樣嗎?」暗水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那下次我一定留他們一條狗命,抓起來給小少爺玩。」
「那說定咯?」凌小白伸出尾指,和暗水鄭重的拉鉤,臉上綻放出奸計得逞的狡黠微笑,嘿嘿嘿,他真聰明,居然想到了這麼好的主意,唔,這是不是娘親說過的廢物利用?
「嘶!小林。」上方一直在留意下面動靜的士兵,一個個紛紛傻了眼,他們雖然未曾幻想過,這小林在莽撞的衝出去後還能活著回來這件事,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連動也沒動,只是揮揮手,就剝奪走了一條人命。
他以為這是在砍大白菜嗎?
暗水不出手則以,一出手立即震懾住了北寧的這幫人,即使他們心頭都憋著一把火,但在他兇殘的手段前,還是選擇了懦弱的隱忍和沉默。
城門口發生的事,很快就被士兵上奏給了鳳奕郯和凌克清,男人冷峻的五官頓時黑如墨色,眉宇間浮現了絲絲煞氣,「誰給他權利擅自離開城鎮的?這是他咎由自取。」
鳳奕郯的話冷漠到有些不近人情,但他說得又是事實。
報信的士兵忐忑不安的跪在小宅前廳的地上,腦袋低垂著,不敢吭聲。
凌克清眼見氣氛變得凝重,急忙出聲:「說到底還是南詔國這幫人太奸詐,居然想出這種奸計故意刺激我們,擾亂我軍軍心。」
說到這裡,他的神色變得憤憤的,似是想到了什麼深惡痛絕的事,「這種小伎倆,絕對是衛斯理做的,只有他才想得出這種見不得光的計畫,以為這樣就能讓我軍動搖嗎?做夢!」
「不是他。」鳳奕郯微微緩和了一下臉色,「這方法絕不是他能想得出來的。」
衛斯理雖然肚子里墨水頗多,又心思縝密,但他身上到底還有著文人墨客的迂腐與正直,幾次交手,他從不曾用過下三濫的手段,不然,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兵敗如山倒,讓出四座邊城。
「這……不是他還能有誰?」一道人影忽然從凌克清的腦海里閃過,但他卻拒絕相信。
「呵,這麼特別,這麼獨特的方法,除了她,本王想不出天底下還有誰能做到。」鳳奕郯低垂下眼瞼,撲扇的睫毛遮擋住了他眼底深處暗藏著的一絲讚賞,一絲莫名的情愫。
凌克清心頭咯噔一下,臉色有些難看,王爺現在該不會是在誇獎那逆女吧?
「軍中的糧食已不夠將士們食用,從各條街道上找出的食物,也快沒有了,再繼續下去,哪怕南詔的大軍沒有發動攻擊,我們也會彈盡糧絕。」鳳奕郯的失態僅僅只是一瞬,下一秒,他又恢複了那個冷靜、理智的王爺。
「他們簡直太卑鄙了,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一場啊,用這種法子算什麼好漢?」凌克清惱怒的咒罵道,鳳奕郯知道的事,他心裡何嘗不知?但眼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破了這困局啊。
鳳奕郯幽幽睨了他一眼,涼薄的唇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凌相,你當真認為,我軍能夠與南詔硬碰硬嗎?就城裡這不足三萬的殘兵敗將?」
不是他故意想要說出這種泄氣的話,只不過因為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實。
他們的處境就如同那瓮中之鱉,強行突圍,勢必會傷亡慘重,但若是繼續坐以待斃,則會被困死在城中,說是進退兩難也不為過。
凌克清被他這麼一說,臉上有些訕訕的,似乎王爺最近很喜歡諷刺他,而且態度一次比一次惡劣,是他的錯覺嗎?
「那王爺依你看?」凌克清向來能伸能屈,現在他只能倚仗鳳奕郯,自然不敢計較他的態度。
鳳奕郯沒有出聲,只是眸光有些晦暗,沉默半響後,他才道:「皇兄有消息傳回嗎?」
「沒有。」凌克清失望的搖搖頭,自從吃了第一次敗仗後,他們就一直用密信向京城尋求支援,可是,除了最初的一萬兵力外,再沒有任何的大軍趕赴前線,前來幫助他們,以至於他們才會這麼快落入這孤立無援的境地之中。
「再等兩日,兩日後,若皇兄還沒有音訊傳來,本王再另做打算。」鳳奕郯煩躁的揮揮手,不願多談,他神情疲憊的靠在椅子上,身側的氣壓低得嚇人。
當初率兵攻打南詔,他接過帥印時,有多意氣風發?那時,他何曾想過,竟會淪落到這種舉步維艱的境地中?
他原以為失去了南宮玉的南詔會是一盤散沙,但他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凌若夕會突然出現在戰場,而且還和他站在敵對的陣營里,幫著南詔驅逐他們。
凌克清見他面露深思,到了舌尖的疑惑愣是沒問出口,他原本還想仔細大談打探他的口風,聽聽他是不是有什麼對策。
「那王爺,微臣暫且告退了。」他略一拱手,抬腳就打算離開。
「吩咐下去,讓將士們不要被城門外的鬧劇影響,那只是敵人的亂心之舉。」鳳奕郯冰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凌克清點點頭,盡忠職守的將他的命令傳達給將士們。
雖然這話是帶到了,可是,那些污言穢語豈是人想不聽就能聽不見的?
就算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做著自我催眠,但從城門下飄上來的那些話,卻猶如魔音,徘徊在眾將士的耳畔,騷擾得他們日夜難眠,不過短短五日,每人的臉上就出現了兩個豆大的黑眼圈,神色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