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條命都快沒了,你還敢逞強?」凌若夕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他如今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打定了主意,要先把他安全的送出去,卻沒想到,遭到了暗水強烈的拒絕與反抗。
「凌姑娘,咱們來這裡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我,先辦正經事要緊。」
「若夕,罔顧他本人的意願,不是一件好事,你勉強將他送走又如何?只會讓他更加著急,說不定在久等後,焦慮攻心,反而會導致傷勢惡化。」雲井辰手腕一翻,擒住了她的手掌,柔聲勸說道,暗水也在一旁用力點頭,第一次覺得,這男人也挺順眼的,不是那麼可惡嘛。
兩人一唱一和的表情,讓凌若夕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幾下:「你們的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平時不是總互相調侃,互相鬥嘴么?啥時候統一了戰線,調整槍口,整齊對準她了?
二人尷尬的對視一眼,又迅速將目光轉移開去。
「凌姑娘,你真的不能讓我走,沒有親眼見到小少爺平安,就算我安全了,我也不會好受的。」暗水急得都快哭了,凌小白的失蹤,山寨的慘案,是他胸腔里的一根刺,只要稍微觸碰,就會傳來鑽心的疼,如今好不容易殺到了這裡,眼看著就快要成功,可是,他卻因為傷勢的原因,要被隔絕在外,他怎麼可能願意?怎麼可能答應?
凌若夕眉頭一蹙,暗水那副帶著期盼模樣的表情,讓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她不忍的閉上了眼:「那你想怎樣?」
「我和你們一起去,就算以我現在的身體什麼也做不了,但至少,我可以替你們護法,替你們警戒。」暗水按捺著內心的激動與雀躍,急切的向凌若夕表達著自己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見她仍面露猶豫,他繼續說道:「而且,姑娘你不是也受傷了嗎?你的傷勢並不比我好多少,你能夠堅持,為什麼我不可以?」
他什麼時候說話這麼犀利了?凌若夕頓時啞然。
「若夕,他說的是事實,而且,我們需要有人在外邊守衛,神殿的守護者是否會絡繹不絕的趕回來,沒人知道,這裡還藏著什麼秘密,也無人知曉,你懂么?」雲井辰提醒道,在他看來,暗水縱然身受重傷,但以他固執、倔強的個性,一旦有敵人歸來,必定會寧死一戰,若他們不敵那神秘的族長,或許他還能幫忙牽制住些許敵人,為他們換來生機。
他的想法很卑鄙,也很無恥,但云井辰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坦蕩蕩的君子,為了在乎的人不擇手段,犧牲掉一切,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即使他對暗水有一份敬重那又怎樣?該犧牲掉他的時候,他不會有半分的猶豫,兩個男人的目光隔空撞上,這一刻,暗水似乎弄明白了雲井辰忽然同他站在一條戰線的理由,但他卻不覺得憤怒,若是可以為了凌姑娘,為了小少爺犧牲掉這條性命,他心甘情願。
男人的協定悄無聲息的達成,凌若夕未曾看見他們倆一瞬間交織在一起的目光,她正在思考雲井辰的話,沉默了半響後,她才勉強點頭:「好,不過凡事以你的安全為重。」
暗水心頭狂喜,用力的點著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帶路。」凌若夕朝雲井辰動了動下顎,示意他別磨蹭。
順著一條康庄大道繞過主殿,後邊院落的景象,頓時映入三人的眼帘,成排而立的建築群,與主殿的風格如出一轍,但高度卻明顯降低了許多,就像是躲藏在一棟高聳洋樓後的平民房一般,只有最邊緣的兩座白色古堡建築,最為宏偉、顯目。
「本尊上次便是被囚禁在那裡。」雲井辰眸光冰冷,指了指右側古堡的方位,「看見頂端了嗎?那扇房間,就是族長居住的地方,不過本尊進去時,裡面黑燈瞎火,當時情況緊急,本尊走得匆忙,未曾查出裡面是否有暗道,是否有秘密通道。」
「去看看。」凌若夕一邊釋放出體內的玄力,一邊抬腳朝古堡移動過去,今天,不管怎麼樣,她也要把凌小白找出來,剛抵達古堡下,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腳下的步伐微微一頓,俯身湊到暗水的耳畔,交代了幾句。
「凌姑娘你就放心吧,這種小事包在我的身上。」暗水連連點頭,拍著胸口應承下來,卻不小心用力過猛,口中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涼氣。
數條黑線從凌若夕的額上垂直落下,這男人是猴子派來的逗比么?要不要這麼搞笑?
「咳。」雲井辰也有些忍俊不禁,明明這次的行動,極其危險,但此刻,因為暗水的不著調,似乎為這氣氛增添了幾分閑適與輕鬆,倒不如最初那般凝重了。
暗水訕笑著摸了摸腦後的小辮子。
「記住我剛才的話,一旦遇到危險,你只管逃命,懂么?」凌若夕再度提醒了一遍,她若是不再三重複,只怕這男人會傻到真的有危險降臨,站在原地拚死一搏的。
她太過犀利的目光,讓暗水有種自己心裡打著的小算盤,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的錯覺,他有些心虛的躲閃著目光,舉起手,忙不迭開口:「是,凌姑娘你放心吧,我真的很愛惜這條命,絕對不會浪費它的。」
他說得信誓旦旦,勉強讓凌若夕信了一分,她轉過身來,抬腳準備跨入古堡的大門。
那是一扇與主殿截然不同的純白色鐵門,像是柵欄,上邊沒有攥刻任何的紋路,反倒是兩側的皚皚白牆上,鑲嵌著含著豆大夜明珠的石獅頭像,石獅子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雙眼,似被賦予了生命力一般,正盯著他們三人。
凌若夕向來敏銳的第六感,正在拉響警報,一種被人偷窺的感覺,讓她背脊蹭地竄起一股涼氣,眉頭狠狠一皺,眼皮霍地朝上抬起,但除了眼前這座高聳的建築外,別的,她什麼也沒有看到。
是錯覺么?
「怎麼了?」雲井辰將她古怪的臉色看在眼底,柔聲問道,順著她的目光朝上方看去,但得到的結果與她一樣,一無所獲。
「沒什麼。」凌若夕搖搖頭,微微吸了口氣,左腳猛地抬起,對準眼前的白色鐵柵轟地踹出,糅雜了玄力的一腳,將這扇重達近百斤的鐵門踹飛,哐當一聲,砸落在裡面的白玉地板上。
淡淡的氣浪從裡邊傳出,仍舊是空蕩的大廳,但與主殿不同的是,左側多出來了一條通往樓上的螺旋樓梯,凌若夕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走了進去,如果裡邊有人,必定會聽見這巨大的聲響,但整個大廳,只有他們二人的腳步聲不停的徘徊、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