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何還不上前來跪拜神使?」那名男人第一個睜開眼,卻愕然發現,凌若夕三人居然還站在牆角,絲毫沒有要參與膜拜的跡象,不禁催促道。
讓她同這幫人一起跪地叩首?凌若夕嘴角染上的諷刺愈發的濃郁,就連身側平穩的氣息,也出現了大幅度的波動,厚實的塔門內,突然有一股颶風滑過,重達二十公斤的白玉門,此刻卻被吹得框框巨響。
「怎麼回事?」
「為什麼會突然颳起大風?」
「快,快保護長生燈。」
眾人顧不得被風颳得歪歪斜斜的身軀,慌亂的想要保護神廟中的一切,大到櫃檯擺設,小到一支蠟燭,這些俗物,此刻彷彿比他們的生命更加的重要。
「冷靜。」雲井辰抬起手掌,重重篩住凌若夕的肩膀,示意她快些收勢,否則,他們的身份勢必會被懷疑。
暗水在一旁躍躍欲試,他老早就想要動手了好么?戰意在他的眼眸中瘋狂的滋長著。
凌若夕勉強遏制住內心的惱怒,盤旋的衣擺,逐漸平息,再度垂落而下,那股駭然的颶風,也隨之一起消失了。
百姓們身影狼狽的跌坐在地上,他們沒有第一時間檢查自己是否受傷,而是查探著懷中的東西,是否有所損傷。
「還好,神使大人的東西沒有遭到破壞。」
「我這邊也沒有,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一定是神使顯靈,否則,怎麼可能毫髮無傷?」
有人這麼一說,立即讓這幫狂熱的教徒們,陷入了瘋狂亢奮的狀態,他們撲通撲通接二連三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朝著金像磕頭:「謝謝神使大人,神使大人萬歲萬歲萬萬歲。」
凌若夕嘴角一抖,對這幫愚蠢的膜拜一尊冰涼金像的老百姓各種無語。
這種事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應該猜到,絕對同所謂的神使沒有關係,好么?
「你們為什麼還不過來跪拜?」如出一轍的問題再次被扔出,引來的,是百姓們隱帶憤怒的眼刀,那一雙雙好似他們犯下了十惡不赦大罪的眼睛,讓凌若夕面頰一黑。
「內子懷有身孕……」雲井辰本想用這個理由給糊弄過去,但這幫人或許是早有疑心,又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竟紛紛指責道。
「我家娘子懷孕時,也不曾像她這般矯情做作,叩拜神使是對心靈的洗禮,對腹中的孩子也是有好處的!」
「就是說啊,我先前就一種覺得奇怪,他們會不會根本就不是神使的信徒?所以才會找這些理由來搪塞?」
「跪下!跪下!」
一人領頭,無數人大聲附議,隨著那好似浪潮般此起彼伏的叫嚷聲,凌若夕陰沉的面容,瞬間化作了醬紫色。
「跪?一座冰冷的金像而已,受得起我這一跪嗎?」她涼涼的諷刺道,眸光銳利,透著些許不屑與鄙夷,這樣的神情,徹底激怒了這幫信徒,他們刷地一聲站起,凶神惡煞的怒瞪著三人。
「你說什麼?」領頭的男人氣得滿臉漲紅,「你們絕不是忠誠的信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是不是圖謀不軌?」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被憤怒沖昏了大腦的眾人,一個勁的嗷嗷叫著,摩拳擦掌,準備將他們拿下。
他們與其說像是人類,更像是披著人皮的野獸,一張張猙獰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分外扭曲,猩紅的雙眼蘊含戾氣,一個接一個朝三人猛撲上前。
凌若夕側身一閃,右手迅猛的揮出一道掌風,強悍的氣浪轟然掀過人群,筆直的砸在金像上。
「砰!」風刃利落的撞上金像,那尊金燦燦的佛像,竟咔嚓咔嚓從頭頂的髮髻開始龜裂,裂口越來越大,到最後蔓延過全身,爾後,轟然一聲,徹底被劈成了兩半。
倒塌的金像,朝地上砸來,三人縱身一躍,從神廟中飛出,利落的在空地外站穩,衣訣凜凜,氣場全開。
「啊!神使大人的金身!」一聲痛不欲生的驚呼從神廟中那漫天的塵埃里湧現出來。
「快把金身包起來,人呢?那三個無恥之徒呢?攔住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從這裡逃掉!」有人開始指揮眾人,尋找凌若夕等人的行蹤,他們褻瀆了神廟,褻瀆了神殿,褻瀆了百姓們心裡的信仰,必須要用他們的生命才能洗刷掉犯下的重罪。
「凌姑娘,不是說好要冷靜的嗎?」暗水幽怨的撅著嘴,她方才還說自己不夠冷靜,可現在呢?最高調的人,分明是她才對吧。
一出手就直接轟了佛像什麼的,這是低調的人乾的事嗎?
「暗水,你不懂,低調才是最牛逼的詔告。」凌若夕迅速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她的確是太過莽撞,但方才那樣的情況,讓她跪拜一個與她有著血海深仇的人,抱歉,她做不到。
她無需知道那尊佛像是以誰為原型雕塑的,只要是神殿的人,都是她的敵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暗水面部的肌肉不自覺抖動了幾下,反正她說什麼都有理由。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轉眼就將話題轉開,看著塵埃散去後,正朝塔門外沖的百姓,凝眉問道。
凌若夕眸光驟冷,涼風吹起她垂落的鬢髮,眉梢冷峭如刀,她涼涼的看著眼前這座受盡眾人香火供奉的神廟,一字一字緩聲說道:「既然做了,那就乾脆做得再絕一些,給我毀了這裡。」
香火供奉?她今日就要斷掉他們的香火,毀掉他們的神廟,讓神殿那幫人也嘗嘗,挑釁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暗水雙眼蹭地一亮,「好嘞,凌姑娘你早該這麼決定了。」
他當即捲起袖口,準備大幹一場。
「他們在那兒。」剛剛衝出神廟的百姓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寬敞的白色街道中央,極為顯眼的三道人影,當即操起手裡的傢伙,直挺挺朝他們揮去。
「殺啊!為了偉大的光明神!」
「白痴。」暗水身影一閃,猶如鬼魅般應向眾人,玄力在他的身側,浮現出一圈乳白色的光暈,迎頭劈下的武器,乒乒乓乓敲打在這層保護罩上,好似受到了阻擋般,根本無法近到他的身體。
手掌利落的揮出,人命就像是他手中的玩具,他的身影所到之處,一片屍山血海。
「我是不是放出了一頭嗜血的猛獸?」凌若夕隨手將一名衝上前來的百姓踹飛,看也沒看那宛如斷了線的風箏吐血倒地身亡的男人,一雙眼緊緊盯著已然殺紅了眼的暗水,嘀咕道。
「呵,這叫近墨者黑。」雲井辰勾唇一笑,笑得有些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