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並不清楚,心頭剎那間湧現的那抹心疼與憐惜,是源於什麼,她不過是聽了自己的心聲,不願他再露出方才那樣的表情罷了。
她笨拙的安慰,雲井辰怎會不明白?緊繃的五官,驟然一松,身體一歪,居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她的大腿上。
什麼叫得寸進尺?什麼叫好心沒好報?凌若夕這下通通體會到了。
她果然不該對這個男人有半分的憐惜,去特么的同情!他看上去像是需要她同情的人嗎?
垂落在身側的手臂微微抖了抖,她好想一把將這男人掐死。
「你沒骨頭嗎?」她咬牙切齒的說道,眉宇間湧現著隱忍的怒氣。
雲井辰抬眸凝視著她,「娘子,為夫接下來要說的話,大概會讓你對為夫遷怒,所以,趁著現在,為夫想要最後體會一番,枕在娘子身上的滋味。」
似乎不論是任何的事,到了他的嘴裡,總能被他說成是利於他的一面。
凌若夕心頭一緊,卻故作不屑的將頭撇開:「你最好有話就直說。」
這種似乎要生離死別的氣氛,是在鬧哪樣?
雲井辰的話半真半假,讓凌若夕想要認真,偏偏在見到他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時,便忍不住破功,索性來了一個眼不見心為凈。
「知道本尊被神殿強行帶走的事嗎?」雲井辰低聲問道。
「有所耳聞。」她絕不承認,當時還認為雲井辰是去享福去了。
「呵,那是一個本尊從不曾涉及過的地方,與這裡完全不一樣的勢力格局,近乎瘋狂的信徒,被包裝成正義使者實則宣揚骯髒思想的邪教。」他眸光微閃,好似透過這無垠的夜空,看見了位於另一個空間里的那個世界。
凌若夕沒有打擾他的回憶,根據他的描述,對那片未知的空間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
「神殿?神的使者?可笑,若連那麼骯髒的存在,也能被說成是散播神愛意的場所,那這所謂的神,不信也罷。」雲井辰回想起自己剛到達神殿時,被迫面對神像,說著近乎表白的話時的滋味,面色竟詭異的出現了絲絲扭曲。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居然搞得他連提起,也是這副深仇大恨的表情?
雲井辰眸光一暗,「娘子,為夫對不起你。」
他說得委屈,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肢,將臉蹭地埋入她的腹部,好似尋找庇護的嬰兒,身體半側著,盡顯不安。
凌若夕嘴角一抖,很想將他從自己的懷裡拖出來,但嘗試了好幾次,他的手臂就像是鉗子,紋絲不動,到最後,她乾脆放棄了,「你到底要不要說重點?」
她全力無視掉,兩人曖昧的姿勢,無視掉,他溫熱的鼻息不斷噴濺自己衣裳,穿透它,染上她肌膚的異樣觸感。
雲井辰見好就收,他深知在放肆下去,要倒霉的,就是他了。
將頭從她的腹部挪開,他幽怨的撅著嘴,再度順著她的大腿枕了下去,「本尊與那神殿不論是人生觀還是價值觀,通通不符,偏偏,他們還要本尊接受所謂的神的洗禮。」
洗禮?凌若夕聯想到進入基督教時需要進行的流程,便喃喃道:「所以呢?」
「你能稍微問得認真一點嗎?」這種走心的詢問,他聽得各種膈應有木有?
「不要考驗我的耐心。」凌若夕懶得同他胡扯,「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說,這次他們是針對你而來的。」
見她提及這件事,雲井辰臉上的調侃與玩笑,頓時收斂了不少,「本尊不肯接受所謂的洗禮,於是,被神殿的使者關到小黑屋,用盡手段逃跑。」他繞了這麼大的一個圈子,還不能點明中心么?凌若夕無力的抬起手,指腹抵住額角,神色頗為無奈。
雲井辰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她一眼,見她面露絲絲不耐後,這才把心一橫,故作,雲淡風輕的說道:「在逃離的時候,本尊偷偷潛入了神殿里據說是族長的女人的房間。」
這種詭異的發展,怎麼讓她有種好像在看某島國愛情動作片和有劇情版本的錯覺?額頭上一條條黑線,蹭蹭的滑落下來,凌若夕很想告訴自己,不應該想太多,奈何,雲井辰這副羞於啟齒的模樣,讓她想不想歪也難啊。
「停止你心裡所有不可思議的想法。」雲井辰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蟲,沉聲警告道,眸光略帶危險。
凌若夕急忙抬手,「行,那你繼續。」
「咳,當時裡面沒有一人,本尊順手牽羊,從裡面偷走了一粒藥丸。」其實,他當時只不過是感覺到自己實力不足,根本無法從高手雲集的神殿突圍而出,更別提打開結界,回到龍華大陸,所以,他在暗中打聽到族長有一粒精心煉製的藥丸,可以提升功力,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人的修為突破,他便心動了。
凌若夕眸光一閃,「難怪這次你回來後,實力會如此長進。」
明明上次見他,還僅僅是紫階巔峰,即將步入地玄,可一眨眼,卻如同鬼才般,突破了天玄的品級!原來是因為這樣。
凌若夕不認為他的做法有多無恥,更不認為這種順手牽羊的舉動,有多粗俗,在她看來,這根本是理所當然的好么?受到迫害,被迫被人綁架,難道在離開時,讓罪魁禍首受到一些損傷,還是錯的嗎?
但是……
她面色逐漸沉了下來:「你是想告訴我,因為那粒藥丸,所以神殿才會出手?」
雲井辰偷偷抬起眼皮,將她眼底的冷怒看在眼中,心頭有些緊張,面上卻故作淡然:「是!」
「也就是說,不論是我,還是山寨,又或者是小白,完全是因為你,才會受到牽連?」眉梢冷峻,好似結了一層冰,她緩緩垂下腦袋,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雲井辰瞬間有種壓力山大的錯覺。
圍繞在兩人身側的空氣,好似凝固了一般,分外沉重,讓人隱隱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雲井辰無奈的在心頭嘆息一聲,一絲失望,滑過心尖。
「若闖禍的人,是小白,你會怎麼樣?」這個問題,突然間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讓凌若夕明顯愣了一下。
「你和一個六歲的孩子比什麼?」這男人的腦迴路到底是怎麼長的?「還有,你好端端的,幹嘛要從神殿逃走?和他們虛與委蛇這種方法,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以他的魅力,只要稍微展露出些許,她相信,一定能引得神殿的女人們,紛紛拜倒在他的裙擺下,到那時,他想要離開還不是輕而易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