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雲井寒曾提及的神殿兩字。
握著茶盞的手掌微微一緊,她深吸口氣,將茶杯放下,起身,走向書房,提筆疾書一封,傳給小丫,讓她調查神殿的消息。
「希望是我想得太多。」凌若夕微微垂下眼瞼,細長的睫毛在她的眼圈周圍灑落出一圈淡淡的暗色。
「叩叩叩。」敲門聲忽然乍起,絕殺淡漠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凌姑娘?」
「進來。」她迅速斂去面上的情緒,坐在書桌後。
絕殺推門入內,一席雪白的長袍,襯得他那飄渺出塵的氣質愈發迷離,宛如一尊佛,悲天憫人。
「知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么?」凌若夕不知想到了什麼,持平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淡笑。
「我那時候在想,你要麼是純白無暇的神明,要麼是黑得純粹的魔頭。」
她的評價不可謂不高,絕殺的臉色卻仍舊是一片的漠然,「多謝凌姑娘誇獎。」
擦,他是真的打算修鍊成仙了?
「你來做什麼?」凌若夕轉瞬就把這個話題拋開,低聲問道。
「不知道姑娘是否還記得,在雲族時,二少爺臨死前說過的那些話?」
「恩?」凌若夕略感意外,「記得。」
他可不像是會關心這種事的人啊。
「他曾提起過神殿,當時我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很是耳熟,直到回到山寨後,我左思右想,仍舊沒辦法忽視心裡的熟悉感,所以,冥想了幾天,終於記起,曾在哪兒見到過這兩個字。」到了他這種修為的人,都會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敏銳直覺,從雲井寒的嘴裡說出的陌生而又熟悉的兩個字,讓絕殺一直記在心頭。
這些天的連番變故,軒轅府突然間多出來的四名高手,他隱隱有種直覺,這些恐怕都與那神殿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凌若夕神色微變,眼眸中戲謔的暗光消失得一乾二淨,她微微坐直了身體,略顯嚴肅的開口:「在哪兒?」
「在山谷里先祖們遺留下來的書冊記載中,我曾見到過有關神殿的描述。」不過當時他在翻看這些書冊時,年紀還小,以至於這麼多年了,也沒有想起,若不是雲井寒的話,只怕他根本就忘記了這件事。
凌若夕不自覺擰起眉頭,她如果沒有記錯,深淵地獄的人,最初是在許久前,有人突破神階,開啟兩個位面通道時,無意間被拽入這片大陸的,那他們的祖先便該是另一個位面的存在!
指腹輕輕揉搓著眉心,作為一個曾經的無神論者,另一個空間這種事,接受起來,仍讓凌若夕有些嗡。
「把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她迫切的需要了解,這所謂的神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絕殺重重點頭,他來這裡見她的目的也正是這個。
「我記得很模糊,只依稀記得在另一個位面中,神殿是傲立在頂端的存在,他們的信徒遍布各地,人數眾多,他們信奉光明神,似乎進入神殿,要接受連番的考察,進入神殿後,將會得到超越眾生的地位。」
聽著他的敘述,凌若夕嘴角一抖,她怎麼有種好像聽到了某種邪教的感覺?
「之後呢?」
絕殺略帶遺憾的搖搖頭:「時隔這麼多年,其他的我記得不太清楚,不過,凌姑娘,這四名突然出現的高手,會不會是神殿的人?」
「他們為何要幫助軒轅勇來對付我?」這是凌若夕難以理解的疑點,貌似她並不曾得罪過所謂的神殿吧?他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不過,她轉眼就把這個疑惑拋出了腦海,不管怎麼樣,既然這四人支持軒轅勇,想要對付自己,那麼,他們就是她的敵人,神殿?信仰?呵,她這人最喜歡的,就是將所謂的神拖入凡塵,然後再狠狠的踩在腳下。
說到神殿,凌若夕不可遏止的想到了被他們帶走前往另一個位面的某妖孽。
眸中一抹戾氣迅速閃過,不知道他現在在傳說的神殿里,過得怎樣?
若有朝一日,她真的與神殿的人杠上,是否會與他兵戎相見?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便讓她平靜的心潮泛起了一絲細碎的抽痛,似不忍,似難過。
凌若夕的眉頭皺得愈發緊了幾分,她幹什麼要去想他?
他最好是徹底被洗腦,好好的把他那滿是風花雪月的大腦給清洗一下,省得他將來再對自己胡攪蠻纏。
絕殺神色詭異的盯著凌若夕一個勁的看,為什麼凌姑娘此時此刻的臉色,會如此猙獰?如此扭曲?
「你還有事么?」興許是他的打量太過放肆,凌若夕立即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臉上外露的情緒,瞬間變得平靜,好似剛才僅僅只是絕殺的錯覺。
「沒有了。」絕殺搖搖頭,懷揣著滿心的困惑,離開了書房。
在凌若夕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尖刀部隊的訓練時,龍華大陸一則消息在這些天來瘋傳,北寧國、南詔國將在邊境的五台山上,舉行討伐凌若夕的商討會議,各方勢力也將集結五台山,百姓們宛如炸開了鍋,甚至在皇宮門口放起了鞭炮,以此來響應朝廷的決定。
「皇弟,這次朕要派你前往五台山,宮中高手隨你調配,你可要安全去,安全回來啊。」北寧帝一席龍袍與身穿朝服的鳳奕郯漫步在御花園中,園景精緻美麗,時不時有花香溢出,他沉聲囑咐道。
「皇兄大可放心,本王心裡自有分寸。」鳳奕郯眸光一閃,但轉瞬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漠。
「你這些天的臉色可不太好,府里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北寧帝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似乎自從打雲族回來,他就日漸消瘦,如今,不過短短半月,竟瘦得面頰發青,兩頰深陷。
昔日意氣風發的三王爺,此刻卻如斯憔悴,讓他這個兄長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啊。
鳳奕郯面色微微一暗,俊朗的面容閃過一絲自嘲,「皇兄不必擔心,臣弟無礙。」
他只不過是終於弄清了自己的心意,原本在他的心裡,早已經悄悄的愛慕上了一個女子,一個他曾有可能得到,卻又被他親手放棄的女人。
「你這樣子像是沒事么?」北寧帝不悅的蹙起眉頭,「到底是什麼事,說!不管再難,皇兄給你撐著。」
他是他唯一僅剩的兄弟,是無法分割的血親,只要在不動搖北寧江山社稷的前提下,他便會全力支持他到底。
說到底,即使是血緣至親,在皇權面前,也只能排在後邊。
「真的沒什麼,不過是臣弟明了了一些事罷了。」鳳奕郯苦笑道,眸光帶著些許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