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難道以為她會沒有發現他的慶幸么?
凌若夕緘默不語,只是在回到山谷後,立即抱著兒子飛身回到房間,甚至在經過小一和老頭面前時,也不曾停頓過步伐。
「她搞什麼鬼?」老頭氣呼呼地問道,這女人是當自己不存在嗎?回來也不曉得打聲招呼?
「前輩,凌姑娘她暫時有私事處理,您就多擔待一些吧。」雲旭繼續干起了替凌若夕收拾殘局的工作,為她說著好話。
「哼,說吧,剛才她抱著的人是誰?是不是絕殺那兒的小娃娃?」老頭逼問道。
「那是凌姑娘的兒子,凌小白少爺。」雲旭將凌小白的身份說了一半隱瞞了一半。
老頭頓時雙目圓瞪:「什麼?兒子?」
小一一副五雷轟頂的驚詫模樣,「師姐有兒子了?」
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不可謂不大。
「是的。」雲旭略帶深意的看了小一一眼,這個少年究竟對凌姑娘抱著什麼樣的感情?愛慕?還是親情?不管怎麼樣,他都要替少主好好保護凌姑娘,阻止任何雄性生物覬覦她,隱患要扼殺在搖籃中才行。
「那,孩子的父親是誰?」老頭雙眼一閃,拍桌起身,他倒想知道,哪家少年這麼強悍,能把這混蛋丫頭收復。
在鬼醫的眼裡,凌若夕根本沒有女人該有的一切品性,她兇殘、暴力、隱忍,完全不符合女子的美好品德,這樣的女人,竟會為男人生兒育女?怎麼聽著這事如此玄幻呢?
「這……沒有經過凌姑娘的首肯,屬下不敢妄自議論,前輩若是好奇,大可去問問凌姑娘,若她願意說,自會告知前輩。」這話說得完美至極,既表現了他對凌若夕的忠誠,又隱晦的告訴了他們二人,凌若夕身邊有一個男人的事實。
小一聽著聽著,心裡愈發不是滋味,一股苦澀的味道漫上喉嚨,他失落的垂下腦袋,師姐有心愛的人了……
「我就知道跟在她身邊的,就沒一個好人。」老頭見他避而不談,立即一驚一乍的嘟嚷道,「不說就不說,我還就不稀罕了。」
說罷,他猛地揮動衣袖,抬腳就走,那背影怎麼看似乎都帶著一絲匆忙、急切。
「那人,對師姐好嗎?」小一怔然的問道,神色極為複雜。
雲旭心頭一沉,他就猜到這少年對凌姑娘有不一樣的想法,「好,非常好,少主曾說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少主對凌姑娘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好這個字來形容,他完全是將這女人捧在了心窩上,任由她踩在自己頭上撒野。
雲旭毫不懷疑,若是凌若夕在前方縱火,少主他定會在後方替她擺平一切。
「是嗎?」小一既替她高興,又有些失落,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讓他的臉色愈發的黯淡,「那就好。」
「如果沒別的事,屬下暫且退下了。」雲旭扶了扶袖,這才退出了房間,只留下小一一人,眸光空洞的看著桌上的茶杯,神色晦暗不明。
卧房裡,凌若夕一席墨色長衫,正襟危坐在高首的木椅上,姿態慵懶且妖嬈,卻又帶著一股讓人望而生畏的冷冽氣場。
凌小白乖乖的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哪怕額頭已有冷汗滲出,可他卻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知道錯在哪兒嗎?」凌若夕斜靠著椅背,低聲問道。
「寶寶知道。」凌小白緩緩垂下了腦袋,語調帶著說不出的委屈,他不該私自跟下來,更不該罔顧自己的安危,可是,這一切不就是因為他擔心她嗎?
「你不服?」凌若夕怎會感受不到他的失落與幽怨,眉梢一翹,再度問道。
凌小白大力搖頭,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正面挑釁娘親啊。
「口不對心,你的想法都已經寫在臉上了。」凌若夕有些忍俊不禁,但她還沒忘記今天的重要任務,她的兒子似乎越來越膽大包天,這次竟連萬丈懸崖也敢下?還要不要命了?
「如果你嫌命長,我不介意親手替你收屍!」
滔天的怒火衝擊著她的理智,凌若夕面色森冷,緊握的拳頭凸起一條條駭人的青筋,越是在乎,就越是不願他受傷,她害怕著,凌小白有一天會因為他的膽大妄為而丟掉的性命。
一想到他孤身一個人從那懸崖上下來,她的心急忍不住恐懼的一縮一緊。
凌小白根本不敢吭聲,頂著從頭頂上籠罩下的壓迫感,吶吶的垂下腦袋,牙齒輕咬著唇瓣,一滴滴晶瑩的淚珠,順著他粉雕玉琢的臉蛋滑落而下。
「還有你。」手指凌空一勾,一股巨大的吸力讓黑狼無以反抗的成拋物線,從凌小白的肩頭落入她的掌心。
四肢懸空蹬踏,眯成一條小縫的雙眼因害怕瞪大,「吱吱吱!」我錯了,饒命啊。
「你竟也陪他胡鬧?」凌小白用力戳著黑狼的腦門,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個凌小白已夠她頭疼,現在又來一個無法無天的黑狼,還有什麼事是這一人一獸不敢做的?
「吱吱!」我錯了……小少爺救命啊!黑狼不停的慘叫著,如同小獸低吟的可憐叫聲,徘徊在房間之中。
凌小白自身難保,哪兒還敢替它求情?他心裡反倒想著,希望娘親教訓黑狼後,能夠稍微平靜一點,兩個人承擔她的怒火,總比他一個人來得好。
黑狼絕對想不到,他會如此沒有同伴愛,還可憐巴巴的用眼神一個勁瞅著他,示意他替自己說話。
一整天,房間里不斷傳出凌若夕教訓兩人的咆哮聲,偷聽的老頭被她那狠厲的聲音嚇得夠嗆。
「我覺得這混蛋丫頭平時對我還算客氣了。」他頓時欣慰的感慨道,有對比才有落差,比起凌小白的待遇,他真心覺得自己好太多了,至少沒被她指著鼻子罵過。
「師傅。」小一偷偷拽了拽他的衣擺,「咱們還是別在這兒了,萬一被師姐發現……」
偷聽是不道德的,師姐這時是沒功夫搭理他們,但難保待會兒不會被遷怒。
他一點也不想被師姐教訓啊。
「你說的對,走走走。」老頭被他這麼一提醒,忙打了個機靈,揮著手臂,貓著步伐準備閃人。
看戲雖然重要,但性命更加重要,為了看戲而惹得大禍臨頭,絕對不行。
日落時分,整個山谷被晚霞旖旎的光輝籠罩,好似披上一層朦朧璀璨的薄紗,山谷外,時不時有打鬥聲傳來,玄力的波動形成一道道勁風,花園中的樹木枝椏在風中搖曳,落葉打著旋兒,緩緩飄落在地上,卧房緊閉的大門,總算是打開了,凌若夕一身冷冽,從裡面抬腳走出,在她後邊,凌小白單手捂住疼痛的屁股,臉上掛著還未風乾的淚痕,可憐兮兮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