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剛才那笑是啥意思?」老頭神色古怪的凝視著她悠然離去的背影,糾結的問道。
小一搖晃兩下腦袋,師傅這麼聰明都不明白師姐在想什麼,他就更不清楚了。
「我怎麼傻到問你呢?」老頭悻悻的癟了癟嘴,揮揮手:「去屋外守著,這葯威力極其霸道,你還是守著她去吧。」
至於其它的事,他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
小一立即點頭,樂呵呵的跑到木屋外,席地而坐,手掌輕輕托住下顎,兩隻耳朵高高豎起,聽著裡面的動靜。
凌若夕剛進屋,嘴角便情不自禁的抽動了兩下,這屋子是剛被颱風襲擊過嗎?這一地的狼藉是在鬧哪樣啊?視線從地上的混亂雜物上掃過,最後落在中央的木桶內,漆黑的湯汁有淡淡的漣漪盪開,雲旭只著了一身褻衣,有氣無力的躺在其中,神色略顯憔悴。
「你這樣子倒真像剛被人給蹂躪過的。」凌若夕吐槽道。
雲旭此時渾身乏力,肩頭垂落的青絲早已被汗水打濕,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小一。」凌若夕朝屋外喚了一聲。
「哎,師姐,有什麼吩咐?」小一一個魚躍從地上竄起,連蹦帶跳跑進了屋子裡,笑盈盈的問道。
「把他帶出去。」有旁人在此,她根本無法做到靜心,即使那人是對她毫無威脅的雲旭,也不例外。
小一急忙卷著袖口,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連人帶桶推出了屋子,隨後,他又將地上倒塌的木門扶起,用鐵鎚重新裝上。
房間內突然安靜下來,凌若夕盤膝坐在後方的木板床上,將心底的思緒通通清空,腦無雜物,一片清明。
起初,她完全感覺不到藥效的作用,丹田仍舊無法凝聚玄力,空蕩蕩的。
但凌若夕並不著急,雖然不清楚老頭是用了什麼辦法煉製出能夠修補好丹田的藥丸,但對老頭的煉藥術,凌若夕卻是信任的。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後,破碎的丹田裡有一股熱流突然竄起,那股氣流來得迅速且兇猛,若不是凌若夕意志力驚人,只怕早就痛呼出聲了。
那熱流似是岩漿,在丹田旋轉著,形成一個巨大的旋窩,爾後,又朝她的經脈流動而去,撕心裂肺的疼痛,從神經末梢傳來,凌若夕死死咬住牙根,硬生生承受著這股可怕的疼痛。
冷汗順著她的面頰一滴一滴落下,衣襟濕潤,青絲粘稠,她根本沒有心思去計較自己狼狽的形象,光是強忍痛苦,已經用盡了她一身的力氣,一秒如同一年般漫長,那股灼熱感流動的速度開始加劇,在如同刀絞的煎熬中,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破碎的丹田裡,出現了一股熟悉的波動。
那是玄力!
紫階初期的玄力波動!
平靜的心潮立即泛起狂喜,她不敢妄動,只能慢慢的調動這絲比絲線還要細小的玄力,緩慢運轉起來。
天色漸沉,雲旭力竭的身體已恢複了生氣,他換上一件簡樸的長衫,與小一一道守護在木屋外,神色淡漠、沉穩,根本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不知道師姐現在怎麼樣了,怎麼一整天也不見她出來?」小一憂心忡忡地嘀咕道,師傅的毒藥有多厲害,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是,為什麼這麼久師姐還沒現身呢?
「不知道。」雲旭搖搖頭,目光越過他,看向身後的木屋,裡面隱隱傳出的玄力波動讓他欣喜,但那波動根本不似一個紫階強者的,太過微弱,太過弱小。
應該不會出現什麼變故吧?
不!那可是凌姑娘啊,她怎麼會被這點事打敗?他應該相信她才對。
雲旭一次又一次在心底做著自我催眠,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心頭的焦急已染上了眉梢。
老頭正彎著腰仔細的檢查著葯田裡的草藥,似乎並不擔心凌若夕的情況,還有閒情逸緻哼歌,他那堪比魔音繞耳的歌聲,讓本就被焦急與緊張折磨的雲旭和小一,更加躁動,兩雙略顯不善的目光齊齊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們幹嘛?」老頭心頭一凝,粗聲粗氣的質問道。
「前輩,能勞煩您稍微安靜一點嗎?」雲旭沉聲請求,雖然心底對鬼醫有所不滿,但他還記得,這老頭是自己和凌姑娘的恩人,態度還算恭敬。
「切,我的葯不會有錯,收起你們的擔心吧,我保證,她絕不會有性命之憂。」老頭說得振振有詞,只可惜他平日里那些出人意料的怪異行徑,早已在雲旭和小一的心裡根深蒂固,想要相信他,難!
就在三人談話間,忽然,一束紫色的光芒從木屋內刺出,光暈大現,彷彿要將這天渲染成白晝。
三人不自覺抬起手臂擋住眼睛。
「轟!」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壓以木屋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如同一陣小型的龍捲風,在這勁風中,衣訣翻飛,落葉旋轉,塵埃被掀得瀰漫在半空。
雲旭心頭大喜,凌姑娘終於恢複了?
老頭驕傲的挺了挺胸口,他就知道,他的葯不會失敗。
反倒是小一,一副既激動又詫異的樣子,師姐她的實力,居然這麼強嗎?
那束突然出現的紫光直衝雲霄,整個深淵地獄中的人通通抬起頭,面露一絲詫異,就算是突破紫階,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靜的夜,無數人開始騷動,有人披著衣衫走出山谷,順著崎嶇的山道,朝鬼醫居住的地方走去,很快,荒無人煙的山道上,便齊聚了不少的人影,他們借著月光或走或飛,時不時還交頭接耳的議論幾句,話題總是圍繞著方才的異狀。
「你們說這是不是鬼醫搞出來的動靜?那老頭或許又搗鼓了什麼毒藥。」有人猜測道,畢竟,鬼醫古怪的行徑又不是一兩天,這裡的人誰不清楚?
「我看不像,不是說他那兒住了兩個外來者嗎?倒有可能是他們弄出來的。」有人懷疑著,凌若夕和雲旭的突然出現在深淵地獄中已不是秘密,不過一個是實力不強的藍階修為,一個是毫無品級的女人,沒被這幫信奉弱肉強食的殺戮者放在眼裡罷了。
在他們看來,雲旭和凌若夕也就是撞了大運,才會有幸從懸崖上跳下來沒死,撿回一條命,頂多沒事的時候,把他們當作閑談的話題,嘮嗑幾句,要說有多看重他們,那是不可能的,這二人弱小到他們一根手指頭也能捏死,值得他們上心么?
「想那麼多做什麼?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嗎?」有人沒好氣的說道,大刀闊斧向山谷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