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沒有吭聲,說到底這是他的家事,作為屬下沒有表態的資格,但他心裡,卻想著,二少爺自幼便喜歡與少主爭,不論是孩子的玩具,還是靈藥,又或者是修為的進展,他總想將少主踩在腳下,如今,爭的不過是這繼承人的身份罷了。
「你怎麼看老四?」雲滄海隨口將話題轉開,臉上的落寞與苦澀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作為父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願偏袒任何人,讓他們爭,讓他們奪,更強的一個,將來才有資格繼承雲族。
就當做是一個父親,給兩個兒子公平競爭的機會。
「老四他……」三長老欲言又止,不太願意被背地裡說自家兄弟的壞話。
「就算你不說,我又怎會看不明白?他竟在暗中支持我這二兒子,呵,井寒也大了,竟能拉攏了老四、老五。」說著,雲滄海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驕傲小兒子的能耐,還是該無力於他的心機。
三長老低垂下頭,默不作聲。
「去查查,這凌若夕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這般,若是真的,我決不允許她再糾纏我這兒子!」雲滄海揮了揮手,示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族長是認為雲玲所言有假?」三長老不自覺擰起了眉頭,若真的是這樣,這雲玲只怕不能再任由她留在少主身邊了。
「不,我只是覺得與其聽旁人說,不如自己親自查探一番,這樣才不會被有心人糊弄,你說是嗎?」雲滄海意有所指的說道,眸光晦澀。
三長老當即道:「族長英明。」
「娘親。」凌小白大清早用過早膳,就膩歪在凌若夕身邊,雙手緊緊拽著她的衣袖。
「幹嘛?」凌若夕淡漠的睨了他一眼,對於凌小白這類似討好的表情,心裡升起了一絲警覺,通常沒有要緊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對自己大獻殷勤的。
正當凌小白準備開口時,手指卻被一人用力掰開,他立即氣上眉頭,轉過臉,瞪著一旁的雲井辰:「你丫的做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雲井辰理直氣壯地說道。
這是完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的凌若夕。
這是被氣到只能喘氣的凌小白。
雲旭默默的站在廳外,捂著嘴,忍俊不禁的笑了。
「呼!」突然,頭頂上一陣涼風刮過,一抹熟悉的氣息出現在上方,雲旭臉色驟變,雲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去看看。」雲井辰傳音入密,並沒有親自前去接人的想法,臉上邪肆的笑容淡化了幾分,多了一分冷意。
他從沒有忘記過雲玲在暗地裡曾做過的一切,若非惦記著她多年來在自己身邊任勞任怨,當她自作主張的做出那些事時,他也不會留她一口氣在,如今,他不願再見到此人,於是才打發雲旭前去。
雲旭能猜到他心裡的想法,眸光微微一暗,躬身走出了別莊。
凌若夕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不去嗎?人家可是為了你來的。」
那股氣息連雲旭也能發現更何況是她?
「你這是在吃醋?」雲井辰故意曲解了她的話,挑眉笑道,眉宇間閃爍著淡淡的得意。
「幻想是種病,得治。」凌若夕沒好氣地嘟嚷道,懶得同他一般見識。
凌小白瞅瞅她,再瞅瞅笑得一臉風情的雲井辰,腦袋裡佔滿了無數的問號,他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覺得,娘親和這壞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雲旭一路尾隨獅鷹,到了小鎮外的官道上,成排而立的白楊樹在漫天的黃沙中如同守衛的騎士,威風凜凜,荒蕪的枝椏光禿禿的,偶爾有一兩輛馬車經過,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咕嚕嚕的碎響。
「大哥。」雲玲翻身從獅鷹背部躍下,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然後失望的抿住唇瓣,少主他沒有來。
「你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少主不是讓你在雲族領罰嗎?」雲旭沉聲問道,語調再不負昔日的疼愛與寵溺,一個是他至親的親人,一個是他發誓要效忠的主子,忠孝難兩全,在雲玲做出那些事後,他心裡的天平已經傾斜,如今面對她,他也只能用冷漠來應對。
「大哥,你在怪我?」雲玲察覺到他故意的生疏與冷漠,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做錯了什麼?少主怪她,連她的親大哥也怪她!她沒有錯!她只是不願意讓少主與那女人繼續糾纏,她到底有什麼錯?
心裡的不甘像是瘋狂滋長的毒草,盤踞在她的心窩裡,俏麗的容顏被怒火染上,略顯猙獰。
「雲玲,人做錯事就得認,少主能留你一命已是開恩,你若再不悔改,就算是我,也不會再縱容你。」雲旭警告道,眉宇間閃過一絲失望,他原以為這些日子的禁閉與處罰,會讓她收斂,讓她幡然醒悟,可他似乎猜錯了,她根本就沒有悔改的念頭,甚至比起以前,更加的瘋狂,更加的不著調。
「大哥,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少主的。」雲玲不願多談,但她的決心已是顯而易見,要她放棄雲井辰,她做不到!
她從小就愛慕著少主,她陪伴了他這麼多年,兩人之間的情分,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凌若夕?她不信!少主的心裡定是有她的,不過是被那隻狐狸精給蒙蔽住,一時看不清自己的本心。
雲玲選擇性的遺忘掉雲井辰對她所做的一切,只記著他的好,將他曾經的縱容與信任,歸咎於愛情,愈發篤定,在他的心裡,是有她的。
「是族長派你來的?」雲旭也不願剛見面就與她鬧得太僵持,於是將話題轉開。
「不錯,族長讓我將少主帶回雲族。」雲玲微微頷首,語調中難掩得意,「族長說了,他不會允許凌若夕繼續糾纏主子,這次回族後,有族長在,少主定能夠忘掉這個女人。」
「少主不會跟你走的。」雲旭斬釘截鐵地說道,雲井辰要和南宮玉死磕到底,又怎會輕易離開?連四長老也沒能帶走他,更何況是雲玲?
「不管怎麼樣,我是奉族長之命行事,帶回少主是我的職責。」雲玲眼眸一冷,義正嚴詞的說道。
「隨便你,只是,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千萬不要再自作主張的做出什麼事,否則,這次縱然是我,也保不了你。」為了她再做傻事,雲旭出言提醒道,他不希望眼睜睜看著她一次次泥足深陷,更不希望她自掘墳墓。
少主的心有多硬,追隨了他多年的他們難道還不清楚嗎?能夠讓他妥協,讓他軟化的,這世間唯有凌若夕母子,不,應該說,只有她一人。
就算是親生骨肉,在他的心裡,地位與分量也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