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盛大的煙火引起了皇城內不少百姓紛紛出門觀賞,他們歡舞著,高興著,欣賞著,整個皇城彷彿在瞬間蘇醒,兒童興高采烈的鼓掌聲與叫好聲,還有男男女女們的談笑聲,此刻,通通融為了一體,似這座城也在為那個今夜又長大一歲的女人賀喜。
煙火結束後,雲井辰牽著凌若夕坐在了椅子上,他執壺為她倒了一杯清酒,火紅的衣擺拖曳在粉色的花瓣間,眉目如畫,「恭喜你,今夜後又長了一歲。」凌若夕神色漠然,她隨手接過酒杯,仰頭喝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媽蛋!她方才是怎麼了?被什麼東西給勾住了魂嗎?居然會同他接吻?一想到方才那個曖昧的,旖旎的淺吻,凌若夕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度失去了控制,砰砰砰砰跳得飛快,只是,她心裡的波動越是巨大,臉上的冷意就越是加深。
不知情的,還以為她正處於盛怒的狀態中呢。
雲井辰一邊飲酒,一邊偷偷地欣賞著她臉上惱羞成怒的神色,心頭有些竊喜,怎麼說呢,方才的事,在他的預料之外,她的回應,也同樣出乎他的預料,他是情之所至,而她呢?在清醒後,她沒有同他爭鬥,沒有同他動手,這是不是說明,在她的心裡,或許也有著和自己相差無幾的想法?
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云井辰仍舊很高興,不論如何,至少他知道了一點,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不一樣的。
得知這一點,對他而言已是足夠。
「你笑夠了嗎?」凌若夕被他那太過熾熱的眼神看得如坐針氈,丫的,這男人只差沒撲上來將她撲倒了。
「不夠,在你面前,本尊永遠也笑不夠。」雲井辰深情款款地說道,眼裡的情愫愈發坦然,那雙眼漆黑中帶著些許明亮,似這天上星辰,分外璀璨。
凌若夕狼狽的將視線躲閃開去,避開他赤裸裸的目光,惱怒地擰著眉頭,又往嘴裡灌了一杯清酒,企圖用這樣的方式壓下心中越蹦越快的心跳。
「今夜的賀禮,你可喜歡?時間太匆忙,本尊沒來得及準備,明年,定不會如此草率。」雲井辰略帶歉意地開口,這場在旁人眼中足以稱之為盛大的煙火,在他看來,卻是遠不足夠的。
如果被雲族麾下那些替他籌備所有物件,並且在兩天內將其運送到此處來的下人聽見,只怕真的會立即哭出來。
草率?他們千辛萬苦準備了這些東西,耗費了多少人力,多少物力,沒能得到一句誇獎就罷了,居然還被稱作草率?尼瑪的,他們這才叫真正的費力不討好。
「不用了。」凌若夕眸光一冷,將手中的酒杯用力擱置在桌面上,「我不喜歡這些。」
「恩?」雲井辰略感吃驚,她方才的表現可不像是不喜歡啊,「為什麼?」
「因為太美好的東西容易讓人沉醉其中,從而失去冷靜,不要再做這種多餘的事。」凌若夕言簡意賅的解釋道,嗓音淡漠得好似結了冰,是,她的確很喜歡,但她卻更不願再體會一番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滋味。
作為一個習慣了冷靜與理智的人,這種失控的感覺,是她不願再有的。
雲井辰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底泛起了絲絲疼惜,恨不得立刻把她抱在懷中,好好的安慰一番,只可惜,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他給拍死在了腦海里,他覺得,要是他真敢這麼做,她絕對會對他痛下殺手的!
他還想留著這條命陪著她一直到老呢。
「那你喜歡什麼,明年本尊替你備著。」他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一副以她的意見為主的模樣,看上去狗腿極了,凌若夕彷彿看見在他的背後有一條尾巴,正在左右搖擺。
簡直是夠了……
她無語的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面頰,「我什麼也不喜歡,你不要再把心思浪費在我的身上。」
「唔,這可不好辦呢,為你做準備,給你驚喜,怎麼能說成是浪費呢?」雲井辰伸出手指,輕輕將她耳邊的一縷秀髮別到她的耳後,眉目含笑,並沒有因為她的拒絕,而有任何的失落與黯然。
在一次次的打擊中,他早就練就了一番刀槍不入的本事,沒有一點厚臉皮,他怎麼能接近她呢?
凌若夕拿他徹底沒轍,這男人在某種程度上,完全聽不進人的話,她能怎麼辦?
「隨便你怎麼說。」她泄氣的嘟嚷一句,再度執壺為自己滿了一杯清酒,烈酒入喉,唇齒間,卻莫名的有一股甜味,也不知是這酒甜,還是這心太甜。
雲井辰忽然拽住她的手腕,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凌若夕下意識想要出手反擊,五指已鬆開酒盞,眼看著就要朝他手腕上的經脈戳去,卻在最後關頭收住。
她不悅的沉了臉色:「你是在找死嗎?」
雲井辰笑而不語,至少她並沒有真正的傷到他,不是嗎?手臂猛地用力,竟直直拽著她朝後倒下,一黑一紅的身影倒落在這粉色的花瓣上,濺起無數的花瓣漫天飄舞,宛如一場極其夢幻的花雨,美不勝收。
「你!」凌若夕掙脫開他的手掌,怒目而視。
「今夜的天色很美。」雲井辰隨意的將雙手枕在腦後,邪肆的雙眼靜靜地看著頭頂上這片無垠的夜空,語調少了幾分戲謔,多了絲絲清潤。
許是這氛圍太過安逸,以至於凌若夕心裡那點小小的惱火也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學著他的姿勢躺在花海中,眺望天上的繁星,煙火後,這片星空似乎更美了,那璀璨發亮的星辰猶若銀河。
涼風輕輕吹在面頰上,帶著些許涼意,似鵝毛輕撫過肌膚,凌若夕愜意的閉上眼,心難得的平靜下來,冷峻的五官此刻彷彿也在這朦朧的月光下添上了幾許柔和的美感。
兩人誰也不曾出聲,可那圍繞在他們身側的空氣,卻是曖昧非常,彷彿自成了一個世界,一個誰也無法插足,無法插入其中的空間。
「本尊似乎還沒祝賀你生辰快樂。」褪去了邪肆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暖意,雲井辰側過腦袋,卻驚訝的發現,她竟閉著眼睡著了。
二人的臉貼得很近,近到他足以清晰的看見她細長的睫毛,以及那如羊脂般白潤的肌膚。
心剎那間柔軟得有些不可思議,他緩緩抬起手,為她撥開額上垂落的幾縷秀髮,動作極輕,似不願驚擾了她的美夢似的。
「不知道你的夢裡可有本尊。」他低聲喃喃道,話語低得連他自個兒也聽不真切,嘴角的笑甜蜜且安然,他就這麼看著她,彷彿怎樣也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