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的?」她眸光顫動著,故作淡漠地問道,低垂下的容顏,帶著誰也看不清的感動與溫暖。
凌小白總有種自己正在被拷問的錯覺,他幽幽的撅起嘴唇,「以前娘親從沒有說過自己的生辰,在咱們回到那個家以後,寶寶私下裡聽旁人提到過,然後就記下了。」
這是他給凌若夕過得第一個壽辰,他什麼禮物也沒有準備,只是煮了一碗長壽麵,只可惜,在送禮前,還被她誤會了一番,越想,凌小白心裡的委屈愈發加深。
他這究竟是招誰惹誰了?明明想做一件好事,反而被誤會成這個樣子,這日子真心沒法過了……
凌若夕看著他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樣,心早已是軟了,彎下腰,將兒子的身體緊緊的抱在懷中,她柔聲道:「謝謝寶寶。」
「吧唧。」一個如鵝毛般輕柔的淺吻擦過凌小白的左臉,清淺的觸感,卻讓他頓時面紅如潮,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飛快,雙耳更是充血,一片血紅。
「娘……娘親……」凌小白結結巴巴的喚道,臉上爬滿了羞澀與難為情。
凌若夕眸光柔軟,平日里冷峻的容顏此刻只剩下最醉人的溫柔,似冰山上的一朵雪蓮,正徐徐盛放,美麗得不可方物。
「呵,你真的長大了。」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她從不曾在意過自己的生日,甚至將它看作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是,當她的兒子為她送上禮物時,哪怕這禮物只是一碗微不足道的麵條,也足夠讓凌若夕動容。
心像是被丟進了蜜罐,滿心的甜蜜。
「娘親!」凌小白惱羞成怒地在原地跺著腳,「男女授受不清,就算是娘親也不能調戲小爺!小爺的清白將來是要留給未來的老婆的!」
「啊,是嗎?」她詭異的沉默了兩秒,隨後,不置可否地彎了彎嘴角,放開兒子,任由他一個勁的抱怨著,自己則拿起筷子,準備品嘗這碗賣相一般,香味一般的食物。
凌小白見她動筷,立即安靜下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看,心情有些緊張。
麵條有些偏硬,口感將就,絕比不過宮裡大廚的廚藝,但凌若夕卻吃得極其認真,一碗長壽麵硬是沒有斷過一次,甚至連麵湯也喝得一乾二淨。
將手裡的瓷碗放下後,她拿著絹帕輕輕擦拭嘴唇,凌小白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問道:「娘親,腫么樣?好吃嗎?」
凌若夕很懷疑若是她說一句不好吃,兒子立馬就會哭出來,嘴角輕扯出一抹柔軟的淺笑,她高高豎起拇指:「很好吃。」
「萬歲!」凌小白激動的歡呼著,雙手緊緊摟住凌若夕的腰肢,在沒有什麼是比得到她一句誇獎更讓他高興的了。
「怎麼會忽然想到替我做這種東西,恩?」凌若夕托住他的小屁股,將人抱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邊戳著他的臉蛋,一邊問道。
凌小白撅著嘴,樂呵呵地說道:「這是寶寶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送壽禮光是一碗長壽麵可不行啊,你覺得娘親有這麼好打發嗎?」凌若夕歪著頭,攤開手掌伸到了他的面前,討要自己的禮物。
凌小白頓時訕訕地笑了一聲,「娘親,正所謂禮輕情意重,雖然長壽麵不值錢,可好歹也是寶寶的一番心意,可比什麼金銀珠寶重要多了。」
說來說去,他丫的就是捨不得自己掏腰包才對吧?
自己教育出來的兒子,她還能不了解嗎?
「你啊,果真是只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手指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尖,她寵溺地嘆息道。
一夜的搗鼓,凌小白早就累了,同凌若夕玩鬧一陣後,便趴在她的懷中,昏昏沉沉地進了夢鄉,粉雕玉琢的小臉褪去了平日里的古靈精怪,更添幾分恬靜的美好,昏暗的燭光將兩人的身影輕輕籠罩著,好似為他們攏上了一層模糊的淡色光暈,拖曳在地上的黑色影子,被燈火拖長,綿長的呼吸徘徊在空氣中,氣氛寧靜且安逸。
或許是這氛圍太過閑適,連黑狼也不自覺打了個哈欠,睡眼模糊的溜進凌小白的衣襟,爪子勾住衣襟外的金色邊緣,閉眼準備去會周公。
凌若夕輕輕拍著兒子的後背,口中輕哼著安眠曲的調子,溫柔的曲調讓她的容顏愈發的柔和,那雙萬里冰封的瞳眸,此刻只剩下了滿滿的暖意,似一泓碧水清池,讓人恨不得溺死在其中。
抱著兒子緩緩從木椅上站起身來,穩步踏入裡屋,食指輕輕一勾,挑開床榻上垂落的帳幔,凌小白剛被放下,便自覺地滾了兩圈,將身體塞進被窩裡,背對著凌若夕,蜷縮成一團,繼續熟睡。
「噗哧。」他不經意間露出的可愛模樣讓凌若夕笑開了,宛如百花齊放般的璀璨笑靨,極其絢麗,她溫柔地替兒子掖了掖被角,剛轉身,殿門便被人輕輕敲響。
「何事?」她蹙眉問道。
雲旭恭敬地側身站在殿外的台階上,低眉順目地開口:「姑娘,你安置了嗎?」
「若我睡了,你覺得此刻同你說話的是誰?」她將房門打開,似笑非笑地睨著雲旭,一副他正在說廢話的模樣。
雲旭尷尬的笑了笑,「是屬下失言。」
「到底有什麼事?你直說。」
「少主在後山等你,希望姑娘能賞臉前去一見。」說著,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封鑲金的請帖,遞到了凌若夕的面前。
如此正式的邀請讓凌若夕有些意外,她靜靜看了雲旭一會兒,這才緩慢地轉動著目光,落在他手裡的請帖上,眉梢一挑:「請帖?他又在玩什麼把戲?」
雲旭老老實實的搖頭,「少主的心思屬下不得而知,姑娘前去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凌若夕不悅地輕哼道:「他讓我去我就去?他的面子有這麼大嗎?」
她話里透露出的意思叫雲旭有些錯愕,難道她真的不打算前去看一看?
「姑娘,少主他真的在等你,少主說若你不肯去,他會一直等。」
一直等嗎?凌若夕眸光微閃,眺望著遠方,依稀能從這漫天的月光下,窺視到那座綿延山脈的輪廓,他既然敢這麼說,便一定會這麼去做,那個男人倒是真的做得出一直等她出現這種幼稚的事。
她沉默了半響,這才隨手將請帖從雲旭的指縫間抽出,「候著。」
房門再度合上,但云旭已然沒有了方才的緊張與忐忑,她的答覆如此明顯,他要做的,便是安靜的等待。
凌若夕換下身上的錦袍,將大氅隨手扔在木椅的扶手上,換上一席全黑的勁裝,腰間纏著一條黑色的緞帶,整齊的馬尾在她的背部左右搖曳,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利索與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