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旭剛進屋,就眼觀鼻鼻觀心站到了角落裡。
阿大將那名少女帶到房間,她恭敬的站在原地,頭垂得幾乎快要抵上胸口。
「跟了我們一整天,你到底意欲何為?」南宮玉出聲問道,臉上的溫和被冷漠取代,對於這趕也趕不走的女人,他也頗為頭疼。
「我只想跟著小少爺。」少女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但話里的堅定卻是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的。
凌若夕微微一愣,敢情人家是沖著兒子來的?她古怪的瞥了眼懷裡正捧著茶杯喝得津津有味的小奶包,怎麼看也沒發現,他擁有能夠迷倒萬千少女的潛質。
「你想跟隨我兒子?」她冷聲問道,「理由呢?」
少女面頰一熱,有些不安地扯了扯衣角,「小少爺……是好人。」
她的心思極其簡單,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小少爺救了她,並且還說出要保護她的話,也是他們替她趕走了小霸王,如今她已經沒有了家,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跟著他們,用剩下的生命報恩。
「唔,娘親,這算是給寶寶發好人卡嗎?」凌小白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呆萌呆萌地問道。
「算。」凌若夕果斷的點頭,隨後眼神一瞄,再度落在少女的身上:「你會什麼?又有什麼本事能夠追隨我的兒子?」
她身邊,她的兒子身邊,從來不需要一個累贅,一個廢物!
多養一個人,得花多少心力,凌若夕不認為這名少女有被自己留下的資格,雖然說她的意志力以及決心,都讓她有些另眼相看。
但僅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聞言,少女既激動,又不安,她握緊拳頭,第一次鼓足勇氣對上凌若夕那雙漆黑的眼眸。
別怕,小丫!現在你絕不能示弱!要給他們看到你的勇氣!
深吸口氣,她一字一字堅定不移的說道:「我會刺繡,會做事……」
「只有這些?」凌若夕搖搖頭,「隨便在大街上找一個人,這種小事她們也會。」
「我不知道小姐您需要我做什麼,但我可以努力去學!求小姐給我一個機會!」少女砰地一聲跪在凌若夕的腳邊,神情極其堅決。
或許她這輩子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今天固執的想要留下報恩,但她不後悔,她已經一無所有,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他們的身份一定非富即貴,只要跟著他們,或許她的人生就能夠被改變!這麼善心的小少爺,她想要追隨,想要用餘生去伺候他,保護他。
凌若夕幾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實想法,譏笑道:「你是因為看出我們來歷不凡,所以才動了想要留下的念頭?以此來改變自己接下來的人生?」
阿大和阿二不屑的看了這少女一眼,難怪呢,只不過是救了她一次,就換來她一天的跟蹤,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呸呸!又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如果說方才他們還對這名少女的堅定有些許的敬佩,那麼此時此刻,在得知了她的本意後,就只剩下滿滿的不屑與鄙夷。
凌小白表示這些話他通通聽不明白,小嘴輕輕吮吸著食指,盤算著多養一個丫鬟需要花多少銀子,而她又不知道值不值這些銀兩。
少女的想法被一針見血的指出,臉色頓時一白,惶恐不已。
「我說錯了嗎?」凌若夕不緊不慢地捧起桌上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不,小人的的確確心裡抱著這樣的想法。」少女破罐子破摔,將自己的真實念頭剖開,袒露在眾人的面前:「可是,小人也是真的想要伺候小少爺,想要報答諸位今日的恩情。」
「就憑你?」阿大心直口快,他覺得自己被一個女人給愚弄了,原本以為她是滴水之恩百倍相報的好人,沒想到,卻是個心思詭異的小人,心頭的鄙夷化作怒火蹭蹭地燃燒著。
「我……」少女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卑鄙,可是,她無悔!一個已經一無所有的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最後的機會,哪怕拼盡全力,她也想要去抓住,去握住。
相較於他們倆的憤慨,凌若夕反而對這名少女有些讚賞,輕輕放下手裡的茶盞,「我給你一個機會,一百兩銀子,一個月的時間,在京城裡替我開出一間青樓。」
「噗……」南宮玉驚得一口茶直直噴了出來,「青樓?」
是他聽錯了嗎?她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凌小白嘖嘖兩聲,嫌惡地看了眼地上的茶水:「臟臟!」
他難為情的擦了擦嘴角,面頰微紅,「抱歉,一時太吃驚了……」
別說是南宮玉,在場沒有一個人不因為凌若夕的話驚詫的,青樓?她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以一種堪稱平淡的語調說出這番話的?
「有問題嗎?」凌若夕反問道,「青樓,最容易彙集京師名流,商賈、名門、百姓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掌控消息,掌控民生百態的組織。」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南宮玉慚愧的羞紅了面頰,「你說的對。」
「能做到嗎?一個月的時間,讓我看到你的作用。」見他們接受後,凌若夕這才看向小丫,等待著她的回答。
一個月,一百兩銀子,開起一間用於收集京師情報的青樓。
小丫定了定神,沉默了幾秒後,大聲道:「能!小人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
「說不如做,雲旭。」
接收到她的眼神,雲旭從懷裡拿出一錠金元寶,放在桌上。
「一個月後,我會找你驗收成果。」是否能夠留下來,一個月後自然會有分曉。
解決完小丫的事,眾人才離開茶室,臨走前,雲旭不動聲色的與大堂的掌柜對視一眼,回到皇宮,剛準備返回鳳溪宮,誰料在御花園內,與正在悠閑賞花的常在撞了個正著。
「臣妾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雖然還未正式進行冊封儀式,但凌若夕的身份在宮裡早已經不是秘密。
「起吧。」南宮玉揮揮手,態度雖然溫和,卻帶著幾分生疏。
「你們聊,我先回去了……」她可不想留下來和宮裡的女人交流感情,頭也不回的轉身,未曾留意到少年皇帝黯淡的眼神。
但凡她有絲毫在乎他,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漠然吧?
南宮玉自嘲的笑了一聲,但很快便打起精神,沒關係,他還有很多的時間,能夠進入她的心裡。
雲族。
雲井辰陰沉著一張臉,死死地瞪著剛傳回來的密信。
「冊封為後?還替皇帝對付南宮歸海?」這女人難道對南詔國的皇帝動心了?不然,為何不惜自毀清譽,替他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