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南宮歸海將信將疑,「這女人的身手很不錯。」
能夠準確無誤地用銀針刺穿士兵的手掌心,且毫無修為,僅憑巧力,這已經值得讓南宮歸海高看一分了,若是凌若夕再有玄力品階,恐怕他會更加忌憚,說不定將她看作勁敵。
南宮玉心頭一緊,卻仍舊強裝淡定,「是的,若夕姑娘一人帶著兒子在江湖上闖蕩,難免有些保命的本事。」
「最好是這樣,皇上,你應該知道的,老臣決不允許任何對南詔不利的因素出現。」這話分明是在敲打南宮玉,暗示他不要妄想著可以奪回什麼。
南宮玉臉色一白,眉宇間浮現了一絲懦弱與膽怯,南宮歸海看在眼裡,這才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南詔國的皇帝不需要文武雙全,更不需要勤政愛民,只需要對他這個攝政王有著一顆敬畏、恐懼的心,就夠了……
輕輕抬起手重重拍了拍南宮玉僵硬的肩頭,南宮歸海笑道:「皇上車馬勞頓,這幾日便罷朝休息吧,有老臣在,定不會讓朝堂生亂,另外淑妃的事,皇上做得不錯,這批秀女你不滿意,待到明年,老臣再為皇上親自挑選一批送入宮中。」
南宮玉眸子一沉,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臉上被疼出了一頭的冷汗,可落在南宮歸海眼裡,那分明是對他怕到極致的反應。
他張狂地笑著打開御書房的大門,揚長而去,笑聲在空氣里瀰漫著,久久不散,他未曾看見,身後,本該唯唯諾諾的少年天子,此刻被指甲刺穿的手掌,以及從指縫間滴落下來的,一滴滴殷紅色的液體。
南宮玉發作淑妃一事,在宮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暴,不少人以為這個傀儡皇帝要奮起反擊了,可誰想到,在面對攝政王時,他依舊是那副懦弱、無能、卑微的樣子,絲毫沒有一個皇帝該有的決斷與威嚴,頓時,眾人的心紛紛落了下去,暗笑自己大驚小怪,皇上興許只是有了新歡,所以才會對舊愛如此無情。
除卻此事,還有一件事也在皇宮內傳得沸沸揚揚,因為南宮玉的私自離宮,負責保護他的親信侍衛,通通被南宮歸海以不盡職為由重罰,接連拔出他所有的勢力,只留下阿大阿二兩人,陪伴在左右,同時,南宮歸海出宮前勒令御林軍,要十二個時辰貼身保護南宮玉的安危,名為保護,可意卻在監視,整個皇宮,被他徹底握在手心,局勢成一邊倒。
入夜,南詔國京師內各條街道靜謐無聲,細雨綿綿,滴答滴答順著瓦檐滑落到石板路上,如同一曲清脆的輓歌,分外悅耳,穿著蓑衣戴著斗笠的更夫正遊走在大街小巷,時不時敲響手中的鑼鼓。
石板路上,雨水汨汨,萬家燈火俱息,忽然,一抹黑影避開宮中各個角落的巡邏侍衛,如同鬼魅般躍出高牆,朝著攝政王府的方向飛行而去。
凌若夕盤膝坐在軟塌上,當察覺到雲旭的氣息在周圍消失,她才輕輕睜開眼,眸子極黑,黑得純粹,黑得冷冽。
希望他能成功調查到紅蓮冰心草的位置!
雲旭仗著玄鐵手中隱藏住自己的玄力,躲閃開攝政王府外的暗衛,飛上府外一株大樹,借著枝椏隱匿住身形,偷偷張望著府內的情形。
黃階玄力的侍衛正在府內前後院中巡邏著,紅彤彤的燈籠清晰可見,作為重地的書房和卧房設有陣法,一旦有外人進入,必定會陷入陣中,引起王府內侍衛的警覺。
「雕蟲小技。」雲旭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身影凌空飛過院子,輕巧如貓,落在書房房頂的瓦片上,一列披盔戴甲的侍衛正從長廊深處走來,他輕輕彎下身體,匍匐在房頂之上,待到人從下方走過後,才利落地跳下房檐,一個手刀,乾脆利落地打暈了走在隊列最後的侍衛,拖入暗中的角落,麻利地將盔甲和服飾扒掉,穿戴在自己身上,偽裝成王府內的侍衛,開始尋找紅蓮冰心草的下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鳳儀宮中的蠟燭正在緩緩垂淚,子夜時分,窗戶驀地被一股涼風吹開,凌若夕猛地睜開眼,從入定中醒來,定眼看著安全返回的雲旭,「受傷了?」
「沒有。」雲旭矢口否認,「我已經記下攝政王府的地形,以及寶庫的位置,不過寶庫外上了鎖,是五十年前鼎盛的煉器家族族長親自煉製的同心鎖,沒有鑰匙無法打開。」
聞言,凌若夕眉頭一皺,「用玄力也打不開嗎?」
「不行,這種同心鎖就是為了防止修鍊玄力的人強行打開,一旦接觸到外力,鎖內的陣法就會啟動,會將方圓十米內的人一瞬間擊殺,避無可避。」雲旭冷靜地將這種同心鎖的可怕之處一五一十告知凌若夕,這種鎖整個大陸只有三把,兩把在雲族現任族長手裡,另一把便在這南詔的攝政王府內。
「鑰匙呢?」凌若夕淡漠地問道。
「我懷疑鑰匙被南宮歸海隨身攜帶著,我找遍了書房,一無所獲。」雲旭幽幽嘆了口氣,他原本想著今晚如果能找到寶庫,就替她偷來紅蓮冰心草,卻沒想到,竟會碰上同心鎖,只能無功而返。
「在他身上?」凌若夕緊抿住唇瓣,低垂下眸子,這麼一來,她就只能想辦法從南宮歸海身上偷到鑰匙,再去攝政王府拿藥材了……
只是,這鑰匙要怎麼偷?僅憑她現在的實力,若是稍微暴露半分心思,必定會引起南宮歸海的警覺,這個老頭的修為可不低啊……
「你去休息吧,今晚多謝了……」凌若夕並沒有氣餒,她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一夜過去,攝政王府內無人得知昨夜竟有賊子光臨,且還將整個王府的地形摸索得一清二楚,南宮玉被勒令罷朝,所有朝事、奏摺通通送往王府,交由南宮歸海審批,他則成為了宮裡最清閑的人,大清早,便帶著阿大和阿二,造訪鳳儀宮。
「若夕姑娘,你起了嗎?」清潤的嗓音從殿外傳來,換下簡樸的長衫,換上一件金色綉九爪金龍圖紋的錦緞,他整個人比起以前,多了一分高貴,卻依舊威嚴不足。
「南宮叔叔早上好。」凌小白正坐在餐桌旁,手裡拿著一個熱騰騰的包子,沖南宮玉揮揮爪子,有禮貌地打著招呼。
他含笑點頭,抬腳邁入殿中。「你們在用膳嗎?」
「一起?」凌若夕坐在上首,一邊替兒子擦著唇邊的油漬,一邊問道,態度仍舊不冷不熱。
南宮玉笑著坐下,拒絕了阿大替他布菜的動作,親手拿起筷子,享受著桌上平凡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