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林默默腳下一滑,險些沒被他這句話給驚到跌倒,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即使是三歲小兒也該知道,坐擁整片天下的皇上,是人上人,天下至尊,怎麼可能是窮光蛋?
凌若夕冷冷地瞪著他,薄唇輕輕蠕動幾下,傳音入密:「你最好絕了心裡那些不該有的想法。」
娘親怎麼會知道他在想什麼?
凌小白驚愕地張開嘴,特佩服地望著自己的親娘,「娘親,你可真厲害,居然能猜到寶寶的心思。」
廢話!她養了五年的兒子,她難道還不了解嗎?每每牽扯到銀子這件事,他就會正經過,絕對會進入抽風狀態。
雖然猜不到具體是何事,但必將同皇帝,哦不,是和皇帝手裡握有的金銀珠寶脫離不了干係。
接收到娘親警告的眼神,凌小白幽怨地垂下頭,一個勁扯著掌心滑落下的袖口,娘親幹嘛這麼瞪著他?他又沒做錯什麼事。
「凌小姐,御書房到了。」交談中,他們已抵達御書房外的小花園,鋪滿琉璃瓦片的房檐下,一條千轉百回的長廊空無一人,長得茂盛的盆栽放在門口的台階兩側,兩排近衛軍正虎虎生風地把守各自的崗位,比起後宮的歡聲笑語,這裡明顯多了幾分威嚴、霸氣!
北寧帝一身金色龍袍,頭頂上的王冠被太監摘下擱在一旁的紅木雕花矮几上,顆顆白玉通透的寶石散發著淡淡的霞光,幾乎一瞬間就讓凌小白的注意力定格在上頭無法轉移開,他的小手無意識的從凌若夕的掌心滑落,想去觸碰一旁象徵君王地位的皇冠。
「咳。」某人握住拳頭在唇邊發出一聲輕咳,眼皮微微一抬,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在這種地方抽風。
沒看見皇帝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嗎?還嫌人家抓不到把柄是不是?
凌小白身體一縮,特幽怨地回視凌若夕,向她表達著內心的不滿與哀愁。
北寧帝不悅地蹙起英眉,極有眼色的太監總管當即道:「放肆!皇上面前誰給你們膽子竟敢眉來眼去?」
凌若夕沉默以對,眉來眼去?她很懷疑這擁有著公鴨嗓的太監到底會不會用成語。
凌小白索性翻了個白眼,表達自己的不屑。
太監總管被這兩人目中無人的態度氣得夠嗆,胸口忽上忽下地起伏著,囂張!太囂張了!
「好了,這位可是現如今名震天下的高手,不可得罪。」被特地咬重的高手二字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嘲弄與諷刺,別忘了,凌若夕的出彩,是建立在讓皇室抹黑上,可以說是踩著皇族的顏面出名的,北寧帝又怎麼可能對她有任何的好感呢?
若不是她背後的勢力太過神秘,僅憑她犯下的那些罪,早就夠她喝上一壺的。
「凌若夕,朕罰你抄的佛經,現在何處?」北寧帝眼眸一轉,沉聲問道。
佛經?凌若夕眉心一跳,神色依舊古井無波,她是真的忘記了這件事。
「恩?」北寧帝加重了語氣,絲絲危險在空氣里瀰漫開來。
凌小白擔憂地望著凌若夕,娘親什麼時候抄寫佛經了?
「回皇上,因為來得匆忙,佛經被臣女擱淺在閨房中,未曾帶在身上。」她貌似淡定地回應道,分外鎮定的姿態,讓北寧帝一時分不清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他陰涼地扯開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是嗎?來人啊,立即派近衛軍前往丞相府,將凌小姐抄寫的經書取來,不得有誤。」
「嗻。」太監公公趕緊應下,佝僂著身體往房門蹭去。
「皇上,這種小事何需勞煩宮中侍衛?臣女這就回去取來給你。」只要離開皇宮,她多的是方法能夠解決此事。
「這怎麼能叫麻煩呢?他們能為凌小姐辦事,是這幫奴才的榮幸。」北寧帝說得義正嚴詞,他就賭這個女人根本沒有抄寫經書,只要事情被證實,他便可以名正言順,治她一個抗旨之罪。
凌若夕狹長的眼眸驀地暗沉下去,眼波微微流轉,被廣袖遮擋住的手指彈出一道凌厲的指刀,窩在凌小白肩頭的黑狼虎身一震,茫然地抬起頭,便撞上她那雙夾雜著深意的黑眸中,頓時瞭然。
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後,它悄悄從凌小白的肩頭順著後背滑落,小心翼翼挪步到牆角,凌若夕見此,往前一個健步,抬首看向北寧帝,目光沉沉,「既然皇上執意,臣女只能妥協,就勞煩宮中的近衛軍走上一趟了。」
北寧帝微微頷首,分不清她是故作鎮定還是在心虛,注意力全然放在凌若夕身上的他,絲毫沒有留意到,某隻身軀嬌小的寵物此刻已悄然消失的事。
離開御書房,黑狼拱著身子化作一道殘影奔出皇宮,速度快得連宮裡雲集的高手,也捕捉不到它的影子,只是隱隱能夠看見一個小小的黑點。
聖旨下達後,近衛軍整裝待發,騎著駿馬揮舞著馬鞭,狂奔向丞相府。
北寧帝也不著急,吩咐宮人上茶,將凌若夕和凌小白奉為座上賓。
「蹬蹬蹬。」御書房外,紅漆長廊上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至,正悠然品茶的女人睫毛輕輕顫了顫,外散的玄力盡數收回,眼底閃過一道幽光。
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所有主角通通到齊了。
掀開茶蓋,她隨意地抿了一口杯盞中的茶水,冷峭的面容冰冷如川,讓人無法從她的臉上窺視到任何情緒。
鳳奕郯雙腿生風,一席名貴的墨色錦緞包裹住他峻拔的身軀,劍眉星目,古銅色的性感膚色在和煦的陽光下更添幾分野性的狂放魅力,只是那陰沉的臉色,泄漏了他此刻不平靜的內心。
「皇弟,你也來了?快,賜座。」北寧帝瞧見他進入御書房,急忙吩咐道,但餘光卻偷偷注意著凌若夕的動靜,她像是未曾留意到鳳奕郯的到來似的,依舊穩坐如山,甚至連眉毛也不曾抖動過半下,反倒是一旁正抓著桂花糕往嘴裡塞的凌小白,正鼓著腮幫,凶神惡煞地瞪著某個曾試圖欺負他們母子倆的男人,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個窟窿。
「微臣拜見皇上。」鳳奕郯風姿颯爽地抱拳行禮,沒有向凌若夕投去一個多餘的眼神,兩人故意漠視著彼此的存在,但圍繞在他們之間的,那股壓抑、充滿硝煙的氣氛,卻是明眼人都能感覺到的。
北寧帝立即從龍椅上跑了下來,親手扶起他,笑道:「何必多禮?今兒你可來巧了,凌小姐正好也在這兒。」
素手指向一旁正在品茶的女人,鳳奕郯陰暗深沉的眸子微微轉向她,一抹殘暴滑過他的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