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弒父?

凌若夕一身冷冽,傲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你到底要胡鬧到什麼時候?」凌克清一馬當先走在最前方,已長出皺紋的容顏,此刻溢滿了滔天的怒火,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女兒竟膽子大到與第二世家叫板,還公然打傷他們的門徒。

「我胡鬧什麼?」凌若夕微微蹙眉,忍不住反問道。

「你還敢頂罪?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你現在身手高強了,就能為所欲為?那可是第二世家!你!你!」凌克清氣得身體不住打顫,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她,省得她繼續禍害自己。

好不容易皇上才下旨,將她釋放,如今,她又去挑釁京師里最不能得罪的勢力,方才他得到消息時,險些暈厥過去,她是向天借了膽嗎?

「不問前因後果,便把所有的過錯推到我身上,這就是一國丞相該有的公證嗎?」凌若夕冷聲質問道,語調平平,神色漠然,彷彿她面對著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這種事還需要問嗎?一定是你太張狂,才會得罪貴人,不行,你馬上和我一起去軒轅府賠禮認錯。」說著,他直接走到凌若夕跟前,想要拽著她離去,卻被凌若夕機警地避開了他的觸碰,手臂突兀地滯留在空中。

凌克清一見她的反應,更是氣得雙眼裡的怒火直直噴出,「你還敢反抗?」

「我沒錯,為何要認?」凌若夕反駁道,「只要錯不在我,任憑誰也不能叫我低頭。」

話鏗鏘有力,帶著一股固執、決然。

凌克清臉色鐵青,手臂顫抖地指著她,「好樣的,你當真是好樣的!你是不是要把我們通通害死,你才肯滿意?」

還不等凌若夕回嘴,早已得到消息的二姨娘急匆匆趕來了北苑,躋身從人群中穿出,走到凌克清身後,一席華貴的長裙加身,頭頂上的髮髻中插著金燦燦的步搖,雖說是匆忙趕來,但看得出,她依舊在衣著打扮上下了一番功夫。

「老爺,到底是何事竟鬧得不可開交?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嗎?」二姨娘柔柔地拍著凌克清氣到發抖的後背,嬌滴滴地說道。

她此時此刻的體貼與凌若夕的強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高下立見。

凌若夕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對二姨娘逢場作戲、虛偽做作的演技感到好笑,說她是來調節的,凌若夕第一個不信,別以為她沒看出,這個女人眼底的幸災樂禍。

在她的安撫下,凌克清心頭的怒火總算是降了下去,緩和一下鐵青的臉色,他再度啟口:「不論錯在誰,你今天必須去軒轅府道歉,人家可是堂堂第二世家,你是什麼?你拿什麼和他們較勁?」

凌若夕譏諷地勾起唇瓣,衣訣在微風中輕輕飄揚,墨發飛舞,「你的意思是,今天縱然我沒錯,也得先一步低頭?」

「當然,這是為了不讓事態進一步惡化。」凌克清誤以為凌若夕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口氣也不似方才那般冷硬。

「因為我是一個人,而對方卻是第二世家?」

「是。」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若因為她,而牽連到丞相府被軒轅世家盯上,那才是真正的災難,不過,相信有二姨娘在,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只要這個女兒肯登門賠罪,事情便能揭過,當作從沒有發生過。

「那好,按照你的邏輯,你的想法,今日我實力高於對方,他技不如人,自覺受到羞辱,不也是理所當然嗎?」凌若夕諷刺一笑,眼底卻深沉無光,猶如深不見底的黑洞,絲毫察覺不到半分的人氣,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冰冷與漠然。

凌克清剛平息下的怒火,再次勃然爆發,「你還冥頑不靈?」

二姨娘心頭竊笑,看來這凌若夕這次是真的要失寵了,還不用自己出手,就讓她再難翻身,這讓二姨娘怎能不高興?

原本以為凌若夕還要逍遙幾日,沒料到,她竟自己不長眼,跑去與軒轅世家的人做對,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你怎麼不講道理啊,明明這件事錯不在娘親,而是在他們,你怎麼反而指責娘親呢?」凌小白蹭地從凌若夕身後冒出一個腦袋來,撅著嘴,憤憤不平地朝凌克清抱怨道。

「你這個野種,給我閉嘴,這裡沒有你開口的份兒。」凌克清顯然是氣急了,又或者是在憤怒後失去了理智,說出了心裡話。

當野種這個刺耳的詞語從他的嘴裡吐出時,凌若夕體內的玄力彷彿不受控制般,外泄出來,轟然朝凌克清壓去,可怕的威壓席捲整個蕭條的院子,尾隨而來的眾多侍衛,紛紛被逼得匍匐在地上,連站立,也無法做到。

「野種?」凌若夕冷冽的目光如同刀子,刺在臉色慘白的凌克清身上,好似在看一個仇人,一個死人。

龐大的威壓,參雜著濃郁且可怕的殺意,即便是見慣了風風雨雨的丞相,此時,也被嚇得四肢發顫,頭皮發麻。

「我的寶貝何時輪到你來羞辱?」凌若夕冷笑道,廣袖下的雙手黯然緊握住,真的動了殺心。

沒有任何人在羞辱了她的寶貝後,還能平安無事,即便是這具身體的親生父親,同樣如此。

雲旭這眼前這一幕看得心驚肉跳,難道她當真準備弒父嗎?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二姨娘雙腿一軟,在這股駭然的威壓下,驚恐地瞪大雙眼,一身冷冽的凌若夕,在她的眼中已於死神沒有任何差別,彷彿從地獄深淵裡走出的羅剎,正要向他們索命。

「你要做什麼?你想連我這個爹也除掉嗎?」凌克清先是一驚,失去的理智全數回籠,但直面這股恐怖的壓力,他卻做不到平靜,心頭的恐慌與驚怒,正在源源不斷攀升。

這還是他的女兒嗎?

不,這絕對不是,他的女兒怎麼可能如此可怕?

「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凌若夕冷冷地大笑兩聲:「六年前,我在府外險些被家丁毆打致死時,你這個爹在哪兒?我娘的屍首不翼而飛,被埋葬亂葬崗時,你又在哪兒?把我當作廢物,從不曾關心過一句,任由我被人自幼羞辱、辱罵,你這個爹,當得還真是好啊。」

腦海中翻騰著的,是屬於前身殘留下來的深刻記憶,從懂事以來,被排擠、被羞辱,到最後慘死前的無助與痛苦,一幕一幕,清晰無比地徘徊在她的腦子裡,連這顆素來冷硬的心臟,這一刻也不自覺抽疼起來。

凌若夕臉上的冷意愈發濃郁,掌心甚至凝聚了一團玄力,只要輕輕擊出,便能毫無留情地擊穿凌克清的腦袋,讓他下地獄去見閻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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