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調查過她的身份、來歷,雲井辰真的很難將她與傳說中的廢物大小姐聯繫在一起。
他正準備與凌若夕再交流交流,促進一下感情,誰料,天牢中忽然出現了一股不應該出現的氣息。
凌若夕眉梢冷峭,餘光瞥過牢門外的黑暗通道,即使玄力被封,但她依舊能夠敏銳的感覺到,這兒多出的一個人。
身手矯捷,實力應當是青階,且步伐輕盈,應當是一女子。
幾乎在一瞬間便分析出來人的身份、修為,她看了雲井辰一眼,似乎在說『接你的人來了』。
「少主。」雲玲悄無聲息走到雲井辰身後,若不是雲十二告訴她,少主有可能來了天牢,她不論如何也想不到,素來有潔癖,不喜旁人近身的少主,竟會出現在如此骯髒的地方。
雲井辰臉上的笑收斂了幾分,眉梢微微一挑,「你來做什麼?」
語調中帶著幾分被打擾的不悅。
雲玲心頭一咯噔,這是她第二次直面雲井辰的不滿,頓時,心頭泛起絲絲委屈,餘光瞥見看戲般的凌若夕時,一股怨毒的嫉妒,騰然升起。
這個女人就是大哥口中替少主生下一個兒子的丞相府大小姐嗎?
鄙夷地看著凌若夕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在看見她那張沾染著凝固血漬的容顏時,眼底的譏誚與鄙視,更是加深幾分。
就這樣的女人,連給少主提鞋也不配!
凌若夕身上的寒氣愈發加重,眼底一抹精芒驀地閃過,她如何看不出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對她的敵意?
「少主,我們該上路了。」雲玲低聲提醒道,他們必須得趁早返回族裡,不然,雲井寒不知道會利用這次的機會在暗地裡做出些什麼來。
雲井辰眸光一暗,深深凝視了一言不發的凌若夕幾眼,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不舍。
「別這麼深情地盯著我,門在那兒,記得走時,別忘了把鎖重新拴上。」凌若夕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大膽,你知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雲玲勃然大怒,若非雲井辰在進來時,就布下了隔音結界,他們的到來早就已經被暴露了。
凌若夕冷笑一聲,「拜託你,拴好你的狗,別讓她到處亂吠。」
雲井辰警告地看了雲玲一眼,那冰冷如川的視線,讓雲玲立即垂頭,按捺住心頭的火氣,再不敢吭聲,即使她心裡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不忿,也不敢再當著雲井辰的面,表露出來。
「你自己萬事小心,本尊不想再看到你身上多出一道傷口。」
拋下這麼一句糅雜了關心的話語,他身影一閃,與雲玲雙雙飛離天牢,頃刻間,便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凌若夕隨意地靠在冰涼的石牆上,掌心輕輕把玩那塊玉佩,晶瑩透亮的玉石,即使是在這不見天日的牢籠中,依舊散發著乳白色的淡光,仔細一看,在這流光溢彩的玉佩中央,攥刻著一個霸氣十足的雲字。
能夠不傷玉石半分,將字刻入其中,足以見得其人的修為有多高。
「雲族嗎?」凌若夕本想將玉佩扔掉,但轉念一想,只怕這玉佩價值不低,且還能隨意在雲族名下任何場所使用,還是留著有備無患。
她決計想不到,這塊玉佩的真實作用,斷不是如此簡單的,後來,當她得知了它的作用後,只覺得自己被雲井辰給坑了,後悔不已。
離開天牢,雲井辰身如飛燕在空中飛行著,返回了大宅。
雲玲一直尾隨在他的身後,拼盡全力,依舊無法追上他的速度,被遠遠地拋下一大截。
「少主。」留守大宅的雲十二見到他回來,立即抱拳行禮。
「立即通知雲旭,讓他馬上趕來,本尊有要事讓他去辦。」雲井辰沉聲命令道,精緻妖嬈的容顏,邪魅如妖。
雲十二當即領命,連夜將指令傳回雲族,讓雲旭儘快啟程。
雲井辰看也沒看尾隨而來的雲玲一眼,抬腳步入卧房,看著躺在大床上睡得甘甜的兒子,臉廓放柔了不少,眼底閃爍著零零碎碎的笑意。
凌小白睡得昏天暗地,整個人在床榻上擺成大字形,一隻粗短的小腿從被褥內蹭了出來,腳丫子在空氣里裸露著,時不時還彎曲兩下,粉嘟嘟的臉蛋掛著一串哈喇子,看上去可愛極了。
黑狼早在雲井辰進屋時,就已察覺到他的氣息,連眼也沒睜,縮在凌小白的懷中,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過去。
左右少主不會對凌小白做什麼歹事,它也不用擔心。
雲井辰悄無聲息湊近床沿,居高臨下地看著兒子的睡顏,眼底划過一絲無奈,一絲寵溺,伸出手指替他掖了掖被角,溫熱的手掌輕輕揉著凌小白的腦袋。
「唔!」凌小白咂吧著嘴唇,模糊地喚了一聲:「娘親。」
黑狼直接翻了個白眼,明明站在這兒的是少主,這小子喚什麼娘親?
「她會沒事的,有我在,必會保她平安。」雲井辰輕聲說道,並非以雲族少主的身份許下承諾,而是以一個兒子的父親,向自己的孩子許下誓言。
凌小白壓根就沒聽見,頭頂上的呆毛被雲井辰揉得快要彎折下去,他撅著嘴吐了個泡。
雲井辰在房間里守了他一夜,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雲旭騎著魔獸獅鷹在皇城外停下,他才領著手下離開宅院。
沉寂的皇城正在慢慢復甦,百姓起得大早,街頭巷尾又是一片繁華、喧鬧的景象。
今日,該是凌若夕最後的期限,明日午時,她便會被斬首示眾。
不少百姓在暗中議論著她的死刑,有人拍手稱快,有人暗暗搖頭,三王府內,一道黑影驀地飛身而入,所有暗衛在一瞬間被打暈,悄無聲息的倒了下去。
「你是什麼人?」伺候鳳奕郯的侍婢被突然闖入卧房的黑衣人嚇了一跳,手中銀盆哐當一聲砸落在地上,水花飛濺,浸濕了她的裙擺。
回應侍婢的,是來人毫不留情的手刀,看也沒看地上暈倒的女人一眼,來人徑直走向內室,寬敞的房間,窗戶緊閉,竟沒有一絲光亮,連窗戶外明媚的日光,也被人用木板阻斷住。
放下帳幔的八仙架子床上,斷斷續續的哀嚎不停地傳盪出來,鳳奕郯痛苦地在床榻上打滾,渾身搔癢難耐,彷彿有無數的螞蟻正在骨頭裡爬行似的,尤其是受傷的手臂,但太醫囑咐過,不能用手撓,縱容癢得讓他幾欲抓狂,但鳳奕郯也只能忍著,受著。
黑衣人一把挑開垂落下的帳幔,冷冷地注視著他的慘狀,原本英俊非凡的面容,布滿了水痘般的紅點,看上去尤為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