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噹』
鐵鎖落下的細碎聲響,在她的耳畔響起。
一股淡淡的香氣,瀰漫在這血腥味濃郁的牢籠之中,凌若夕眉心一跳,冷聲道:「你還來做什麼?」
他是打算把這兒當作旅遊景點,每日都要來遊玩一番嗎?
雲井辰只是靜靜站在鐵門後方的陰暗處,一席紅衣在明明暗暗的微光下,艷艷如晝,俊美妖嬈的容顏,此刻略顯暗沉,那雙邪氣肆意的黑眸,此刻正閃爍著晦暗不明的暗光。
這男人,到底搞什麼?
凌若夕忍不住蹙起眉頭,直勾勾盯著一言不發的某人。
銳利的目光猶若刀子,狠狠地對上他的視線。
「呵。」一聲意味不明的喑啞笑聲,在靜謐的牢籠里竄起,似瞭然,似頓悟,雲井辰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出暗處,持平的嘴角緩緩揚起一抹驚心動魄的笑,他終於明白了,為何這個女人總能引起他心潮的不平靜,為何她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第一次見面時的爭鋒相對,爾後一次次的鬥嘴、打罵,在聽到外界輿論時的勃然大怒,在聽聞她入獄後的驚慌失措……
這些陌生而又突然的情緒,只是因為他在意她,在意這個與他曾有過一夜交融的女子,在意這個實力弱小,卻又璀璨得讓他移不開眼的女人。
雲井辰眼底泛著熾熱的光暈,凌若夕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眉心緊皺,身上的冷意更是加大幾分。
「你……」
「本尊即將離開這兒了。」雲井辰打斷了她的話,輕聲說道,卻有些期待她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有怎樣的反應,不知是否會有哪怕一絲的不舍。
凌若夕只是微微一愣,爾後道:「一路好走。」
「就這樣?」唇邊的笑好似僵硬了一般,雲井辰一副意外、驚訝的模樣,喂喂喂,再怎麼說他們也認識了不短時日,且還有一個兒子,她就一點離別的不舍也沒有嗎?
看著眼前淡漠如水的女人,他的心裡竟泛起一絲自嘲,甚至對自己的眼光感到無奈,天底下愛慕他的女子千千萬,他怎麼就偏偏看上了這麼一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呢?
若是凌若夕知道他此時此刻的想法,定會告訴他,這就叫犯賤!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是男人的劣根性。
只可惜她沒有讀心術,只是莫名地覺得雲井辰此刻的表情讓她有些彆扭,有些納悶,她彷彿看見了他背後翹起的一條尾巴,無力聳搭下去的畫面,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動兩下。
「不然你還想怎樣?」她冷然問道。
「本尊就不該對你抱有任何的期許。」雲井辰低聲喃喃一句,還沒等凌若夕弄明白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手腕一翻,袖中一塊通透翠綠的玉佩,滑入掌心。
「拿著。」隨手將玉佩遞到她的面前,雲井辰故作雲淡風輕地說道,但眼底卻隱過淡淡的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送一個女人禮物。
凌若夕眨巴幾下眼睛,看著他掌心安靜躺著的玉佩,爾後,視線緩慢上移,如同雷達從上到下將他掃視了一遍,那宛如在看什麼新奇東西的目光,讓雲井辰面頰發燙,他尷尬地咳嗽一聲,一把執起凌若夕的手腕,將玉佩塞到她的掌心。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本尊送出去的東西,還從未有人敢拒絕。」邪氣的笑容下,帶著的是近乎霸道的強勢,還有絲絲不易察覺的羞惱。
想他堂堂雲族少主,居然淪落到要靠這種手段才能逼迫她收下禮物的地步,若是讓族裡的人知曉,只怕會嚇得眼珠子通通脫窗。
「無功不受祿,你有什麼目的?」凌若夕自知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白吃的午餐,她總覺得這男人恐怕正在盤算些什麼。
「將來你便知道了。」雲井辰的答案模糊不明,隨手拍了拍身下拖曳在地的衣擺,他緩緩直起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目光專註得讓凌若夕有一瞬竟不敢與之直視。
「本尊很快便會解決完一切,在此之前,你定會安然。」
凌若夕微微眯起眼,他究竟哪兒來的自信,相信她能夠度過這次的難關?雖然她有無數可以脫身的機會,但似乎,都不是他應該知道的吧?
「下次再見時,別讓本尊知曉,你弄丟了本尊的玉佩。」雲井辰忽然間想到這女人愛財的癖好,忍不住警告道,他可不想自己贈送的東西,出現的當鋪里。
別說,凌若夕還真有可能做得出這種事。
「送出去的禮物,潑出去的水,如何處置它,是我的事。」凌若夕何時被人要挾過?當即冷笑出聲,「要麼你拿走,要麼,任我處置。」
「你這女人!」雲井辰氣得咬牙切齒,他就沒見過這麼不可愛的女子,倔強、固執、冷漠,像是一隻刺蝟,更似一座冰山,可偏偏,他就是眼瞎了看上了她。
胸口微微起伏著,他深吸口氣才勉強忍住心頭的惱怒,「只要拿著它,你可以在雲族名下任何場所隨意出入。」
「雲族?」凌若夕徹底驚住,這男人是雲族的人?且聽這話的意思,他的身份還不低?
雲族,凌駕在龍華大陸頂端的第一世家,甚至連皇室,也要避其鋒芒。
「不錯,本尊是雲族少主。」雲井辰傲然一笑,原本以為會讓凌若夕對他產生一絲好奇,一絲興趣,誰料,短暫的驚訝後,她隨手將玉佩放入懷中,然後便靠在牆壁上,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難道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雲井辰臉色一黑,再度問道。
「我們很熟嗎?你來不過是送我東西,我現在已經收下,你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與我何干?」一番話,冷漠得近乎無情。
雲井辰原本認為,在他公布自己的身份後,她的態度至少也會改變些許,但他壓根就沒料到,凌若夕竟會是這樣的反應,頓時,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又覺得似乎是預料之中的事。
若是這個女人也同世間女子一樣,在聽到他的身份後,便如同餓狼撲上來,他又怎會對她另眼相待呢?
「小白被本尊安置在京師的宅院中,十分安全,你大可放心,待到你出獄後,可將他接走,有黑狼在他身邊,他必然不會有事。」雲井辰將話題轉開,含笑說道。
凌若夕微微頷首,這份人情,她記下了。
「多謝。」
「你對誰都是這樣嗎?致人於千里之外?」雲井辰很想知道,她的性格究竟是如何養成的?不是說丞相府大小姐生來懦弱,膽小嗎?可眼前這個人,卻膽大包天,無畏無懼,連當朝王爺也能出殺手,還有什麼事是她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