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的馬車順著青石板路緩慢前進著,當馬車駛入集市,凌小白忽然鬆開手,整個人趴在窗戶上,眺望著四周熟悉的街景。
不少得知他們今天要離去的左鄰右舍紛紛走上街頭來替他們送行,連素來與凌小白鬥嘴的古董店老闆,也握著那把標誌性的大刀,站在店門外。
「小奶包路上小心啊。」
「記得回來看望我們啊。」
「小霸王,凌小姐,一路走好。」
……
此起彼伏的聲音在街頭竄起,六年來,這對母子在落日城留下了太多深刻的記憶,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城裡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凌小白吸了吸鼻子,眼眶紅了一圈,整個身體幾乎探到車窗外,朝著眾人用力地揮手,大聲叫嚷道:「大家再見,小爺會想你們的。」
馬車漸行漸遠,駛出城門,而凌小白也哭紅了眼,撲倒在凌若夕懷裡。
凌若夕低垂下眼眸,瞧著懷裡哭到睡過去的寶貝,心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剛想換個姿勢,讓兒子睡得更舒服一點,誰料,凌小白那雙小腿竟啪地跳上了她的大腿,雙手圈住她的脖頸,如同貓兒般,膩歪在她的懷中,嘴裡還無意識地喃喃:「娘親……娘親……」
微風輕輕吹動著車簾,忽然,前方有一輛極致奢華的馬車迅速駛來,咕嚕嚕轉動的車輪聲傳入凌若夕的耳中,餘光微微一瞥,卻只來得及看見馬車從窗外飛速而過的影子,轉瞬,便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恩?」離去的馬車內,紅衣男子慵懶地睜開雙眼,「停車。」
「吁!」雲旭趕緊拽住韁繩,挑開車簾略顯困惑地問道:「少主有什麼吩咐?」
是錯覺嗎?
雲井辰波光瀲灧的眸子低垂著,手指輕輕撫上胸口,方才這裡,竟有一瞬間的陌生悸動,邪氣的眼眸看向後方,但除了腳下這條寬敞幽靜的官道外,就只剩下漫天的沙塵。
「繼續趕路。」雲井辰再度吩咐道,壓下了心頭的疑惑。
雲旭嘴角一抽,說到底少主究竟是為什麼忽然讓自己停車啊?
難道是為了欣賞這毫無美麗可言的風景嗎?魂談!
「哎……哎……」
一聲聲幽怨惆悵的嘆息,從馬車內傳出,竹意頭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自從離開落日城,小少爺的魔音就沒有中斷過,真不明白,他小小的年紀,哪兒來的憂傷可言?聽聽這銷魂的尾音,聽聽這低沉落寞的唏噓長嘆,直讓人胃疼。
凌若夕盤膝坐在錦緞上,頭頂冒著一絲白色的蒸汽,瘋狂的玄力在她的體內遊走著,衝擊著每一條筋脈,但又總在即將突破時停下,滯留不前。
「夜明珠、金碗、白銀盤子……」凌小白一樣一樣把財物從包袱里拿出來,使勁摸摸,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在這麼無聊的路途中,他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平復自己已有好幾天沒有銀子進賬的失望。
「你今天已經數了兩次,還沒夠嗎?」凌若夕驀地睜開眼,寒潭般深幽的黑眸里,隱隱透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凌小白特委屈地撅著嘴,小手就麻利地將手裡價值連城的珠子塞入包袱里,「娘親,寶寶已經夠無聊了,難道你連寶寶唯一的愛好也要剝奪嗎?」
凌若夕剛要開口,忽然,面色一寒,凌厲的目光直直刺向那飄舞的車簾。
竹意頭迅速拽住韁繩,馬兒前蹄仰天踹起,嘶鳴一聲,前進的馬車在官道上突兀地停靠下來。
凌小白雙眼一亮,激動的握緊了拳頭,難道傳說中的打劫就要活生生上演了嗎?
「來人止步!」一名穿著短衫,扛著大刀山賊打扮的男人直挺挺攔在馬車跟前,「這條道是我黑風寨的地盤,要從這裡經過,哼哼哼,識相的,馬上拿出點誠意來。」
「你想劫財還是劫色?」凌小白咻地從車內躥了個腦袋出去,堪比雷達的目光從頭到腳將山賊給掃射了一遍。
山賊一瞧這麼可愛的小奶包冒出來,再看看眼前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馬車,立馬有種大買賣要促成的感覺,雙眼放著狼光,說出了千古不變的開場白:「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