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志遠也點了點頭,挑眉問道:「不過你們一開始就好像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只不過是一個神棍而已,可別太抬舉我了。」
「什麼神棍,你是真的……」
「大騙子,哦哦,又在這裡坑人了,打……」
「騙子,騙子!」
「我也來,給我一點!」
那從兩邊衝出的小孩,手中拿著捏好的泥巴團,紛紛朝著前方的房子砸去。
銀狼的臉色大變,伸手兀的將那泥巴接住。而身後的宇文志遠連忙叫道:「不能接啊!」
「碰!」話音還沒落下,那手中的泥巴團猛地爆炸開去,坐在桌子上的三人搶先離開,那泥巴準確無誤的炸到了銀狼和宇文志遠的身上,原來那東西是尿泡,一旦用力接住就會炸開,外面只是塗了一層泥巴罷了。
「滾!」胸中的怒火爆發開來,銀狼的臉色變了又變,那雙眼幾乎快要呲咧開來,那黑色的眸子顫抖著,一縷銀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無邊的氣勢壓下,就連那天空也變了色。
還想再打的孩子們愣住了,看到那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扔了手中的尿泡娃娃大哭了起來,撒腿就跑。他們還從未看到過如此恐怖的人!
胸中怒火堆積著,銀狼回頭看著那一身髒兮兮的人,「現在,就連小孩也能騎在你的腦袋上撒尿了,志遠,這些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又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我的兄弟,可不是這樣的窩囊廢!」
「唔……」淡笑著看著身邊的人,宇文志遠只能無奈的摸著自己的鼻子,擦著自己臉頰上的泥巴和尿液,無可奈何的說道:「臭死了,走,我們去洗澡。倒是可惜了這一桌的飯菜,不過看你們的衣著,也不像是沒錢的人,這個,我家裡小,你們去客棧里住宿如何?」
「自然。」青衣點了點頭,他們不認識之前的宇文志遠,自然不知道他曾經的樣子,但是啊,一個人活到如此窩囊的程度,他們也不能容忍。
劍閣茶樓之中,那坐在主座上,敲打著扇子的人盯著眼前的三人,捋著自己的鬍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香甜的碧螺春,不由地笑道:「要說這宇文志遠啊,那還得從十年前說起。那個時候他十八歲,長得俊美,腰纏萬貫,更是無數女子心目中的情郎,恨不得馬上就嫁入他家。他從小生活在這,以鐵口斷事為生,當初啊,很多大家官人都到劍閣來拜訪他,我們可是親眼看到,那一箱箱的錢財搬入了他家,那個時候,倒是甭提有多羨慕了。」
「他二十歲那年,媒婆為他看了很多女子,他都不娶,說什麼一個人逍遙,習慣了。嘿,到是哥們一片,最窮的,就是那個叫銀狼的,也是跟他最要好的兄弟,當初兩人鬧了矛盾,那銀狼一怒之下離開了。從那以後,宇文志遠卜卦的能力就後退了,說什麼錯什麼,到了最後乾脆不說。每天揮霍著家裡的金錢,去怡紅院春江樓瀟洒,沒過一年,家裡就完全敗壞,到了最後,更是賒欠銀兩,這劍閣人都痛恨他。只是風光了三年,接下來的七年,他都在討生活,被人驅趕打罵,也不還手。當初吵著鬧著要嫁給他的千金小姐們,全部改嫁。更可惜的是,當初的謝小姐在宇文志遠沒落之後下嫁了他,結果怎麼著?」雙手一拍,那坐著的人無奈的嘆息道:「結果啊,那謝小姐的家產險些被敗壞,就連謝老爺子也險些氣死,最後還是靠著丹藥救好了身子。兩家就這樣分了,把宇文志遠趕了出去,謝小姐另嫁王家的公子,結果啊,更重要的事情從王家公子的口中抖出來了!」
說到這裡,那說書的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水,拍著手中的摺扇,就連聲音都低了幾分,繼續說道:「王家公子親口所言,那謝家小姐居然是完璧之身!整整一年裡,宇文志遠都沒碰過謝小姐。王公子還以為是作假,結果詢問謝小姐,謝小姐也親口承認,宇文志遠從未動過她,嘿,你說這肥肉送上口,居然還有人不動的,這宇文志遠,多半是不行,所以才會拒絕成親!更重要的是怡紅院的姑娘們也跟著說,宇文志遠去風花雪月的場所,只是喝酒,從未碰過那些姑娘。想來是家業敗壞了,這才急忙成親,然後再繼續敗壞謝家的產業,可憐啊。」
嘴角微微抽搐著,凌若惜挑眉看著一旁的洛冥羽,說書之中,很容易添油加醋,誰知道真正的事實是怎樣的?那眼中的光芒閃爍著,凌若惜將一錠金子放在桌子上,淡漠的問道:「那謝家小姐叫什麼名字,現在住在什麼地方,王家公子的名字,住處。」
「嘿,好好好,我這就告訴你……」
微風漸起,那靠在湖中的兩人揚起頭來,看著那一片湛藍色的天空,還記得幾年前,他們也是這般在一起,只是那個時候,多了很多的貴族公子,他也只是混在其中的一人罷了。
「說起來真是可笑呢,再次見面,你成長了,我倒是越來越後退了呢。」伸手擋住前方的太陽,宇文志遠呵呵笑道,那眸中的光芒閃爍開來,嘴角向上揚起,露出一抹笑意。
銀狼的臉色陰沉著,伸手扣住宇文志遠的手腕,怒聲道:「什麼時候你開始墮落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初逼我離開,現在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我以為你混得很好,還是這劍閣中受人尊重的宇文神卜,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街上要飯的有什麼區別,當初你對我說,做人,不能有傲氣,但是不能沒有傲骨,而你現在,活得這麼低賤,連小孩都能騎在你的腦袋上,這就是你所謂的傲骨?」
「兄弟之間說話,不用這麼嚴肅的,真的,這些年來,你在外面闖蕩得可好啊?」嘴角向上一勾,宇文志遠呵呵笑道,並未把銀狼的話放在心中。
臉色一沉,銀狼的雙手緊捏,怒聲道:「有什麼可好的,還是每日在生死線上掙扎著,在魔獸群中訓練著,最後身受重傷,險些慘死之下,被若惜帶了回去。」
「是嗎,那還真是辛苦呢,不過,今後,會更加辛苦,你會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甚至,只剩下你一個人呢。」嘴角向上揚起,宇文志遠呵呵笑道,伸手按住銀狼的肩膀,「你覺得,人生,像一場永無終結的遊戲嗎?就算你死了,也有其他的人繼續玩下去,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真正主宰命運之人。」
「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都會死?」眼中的冷光乍現開來,不可能的,他記憶中的人,根本不是現在的這樣子。根本不是!
淡淡的笑著,宇文志遠搖頭說道:「不知,前方的路那麼遠,我們又知道什麼呢,不過呢,好好珍惜你身邊的朋友,另外,也可以去找一頭母狼了,可別現在還是童子之身呢。」
「噗!」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銀狼抬手指著眼前的人,那泛白的臉頰上出現一抹潤紅,怒聲道:「你,你給我閉嘴,你明知道我一心都在修鍊上,哪有時間去管那些,不說了!」
「呵呵……」淡淡的笑聲回蕩在這湖泊之中,縱使眼前的人身份再次變化,他們之間的友情從未變過,就像是躋身貴族人群中的他,那一雙清澈的眼眸,可以在第一時間裡認出他來。
謝家大院內,那坐下的三人觀察著眼前的書香之地,那微微喘咳著的女子在下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臉色有些慘白,看著眼前的幾人,不禁頷首道:「三位,可是找我?」
「謝涵小姐嗎?」凌若惜迅速起身。
點了點頭,謝涵輕咳道:「不知三位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宇文志遠,還請小姐告訴我們!」微微拱手,青衣皺眉道,在其他人的眼中,宇文志遠就跟一個地痞流氓沒什麼兩樣,想必眼前的女子,也十分的厭惡那個男人吧。
然而……
那站著的人則是會心一笑,伸手道:「坐吧,原來你們是志遠的朋友,還是我怠慢了,你們都下去吧,我想跟他們單獨聊聊。」
「是!」周圍的丫頭們聽到那個名字,都閃過一道厭惡的神色,快速的離開了。
謝涵拉緊了衣衫,雙眼看著身前的三人,「不知三位,是想知道志遠什麼事?」
「他是我們的朋友,幾年前我們離開了這裡,如今回來,發現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得,不知道小姐可否告知呢?」青衣低聲說道,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看看眼前的人能否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
變了嗎?
無奈的一笑,謝涵搖頭道:「他沒有變,一直都是這樣。他很好,真的很好,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嫁給了他,但是啊,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他困難無助的時候,離他而去。」
「噢?這話怎麼說,外面的人不是傳言他是個騙子,神棍,而且……和小姐成親一年,都不碰小姐的軟蛋嗎?」青衣低聲道,現在看來,外界添油加醋的成分,實在是太大了。
猛然咳喘了起來,謝涵搖頭道:「不,不是的。他不是騙子,他真的很厲害,不是我,咳咳……」
「慢點!」凌若惜皺眉,伸手拍著謝涵的背脊,右手一展,那一粒丹藥已經送入謝涵的口中。
吞下丹藥,謝涵的臉色才好了許多,「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