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兩邊的老樹根,則是迅速抱團,攔住想要入侵的黑色毒液,不斷朝著外面排擠著。那銀針落下的地方,正是避開那些老樹根的,剛好克制住外面的毒液。
凌若惜知道這施針有多麼的困難,而這裡也只有她和青衣兩個人能夠看到這老樹根,其他人都以為沒什麼,但實際上,洛冥羽才是最難下手的。
「昏迷多久了?」凌若惜站起身來,迅速捏住手中的銀針,右手一沉,在那老樹根移動的瞬間,快速的扎入到洛冥羽的穴道之中。
身體內的毒液再次被逼出一分,青衣不由地擦著冷汗,低聲道:「兩個時辰了,施針非常的困難,而且它們動的沒有規律,想要一口氣全部施針,非常困難。」
雙眼的目光早已經鎖住那動蕩著的毒液,凌若惜的眸子一沉,右手一番,一根銀針再次扎了下去。她的施針手法比青衣稍微高一點,但是她的精神力卻是強過青衣數倍,能夠準確的發現樹根動搖的時間。
「嗖!」手中的銀針快速落下,凌若惜後退一步,那傷口之處早已經被銀針佔據,她右手輕輕一點,紫色的鬥氣順著她的手腕而出,纏繞在傷口之上。
雙手迅速合十,那複雜的手印而出,腦海中的印法展現開來,她的雙眼半闔,凝聲道:「治癒術!」
黑色的毒液順著那銀針不斷滴撒著,紫色的鬥氣化為白色的氣息環繞住洛冥羽的傷口,快速的深入。周圍的老樹根也暴動了一下,卻是感應到無害的氣息,迅速鑽入洛冥羽的身體中。
所有的毒液完全被抽出,那靈氣入體,快速的修復著洛冥羽的傷口。
「呼,還是你有辦法啊。」青衣喘息道,伸手將銀針全部取下,那完全好轉的胸口上沒有半點痕迹,完好如初。
而睡著的人的氣息也平穩了許多,那臉色漸漸的紅潤起來,躺在軟塌上,沉沉的睡著。
不由地吐出一口大氣來,青昀連忙說到:「行,都好了,先行休息吧。」
「嗯。」太過疲倦,以至於大家的精神都差到了極點。
緩緩枕在洛冥羽的身邊,凌若惜閉上了眼。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夢中,她找到了自己的爹,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回到了瓊玉仙島之上,他們為她準備著婚禮,她的紅色長裙很美,很漂亮。兩個小小的花童站在他們的身前,將花遞給了他們。
只是,那火紅色的花突然變了血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就連站在身邊的人,也全部融化成血水,那駭人的一面讓她驚醒,卻發現身邊的人早已經消失不見。
「冥羽!」迅速下地,凌若惜打開房門朝著外面看去。
那陰沉的天空壓了下來,無數道的雷電閃爍著,不過一會兒,那黃豆大小的雨水沖刷而下,暴雨傾盆,就連著外面的人也一同跑了進來。
「誒?若惜,你醒了啊?」甩了甩頭髮上的雨珠,銀狼看著身前的人,伸手整理著衣衫,疑惑的問道:「你出來做什麼,你還虛弱著的呢。青衣說了,你最近都不能使用鬥氣的,誒,你去哪啊!」
眼看著凌若惜就要離開,銀狼連忙伸手拉住眼前的人,看著那空蕩的房間,不由地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去找那個洛冥羽吧,放心,他進宮了。」
「進宮?他進宮做什麼?」凌若惜的臉色微微一沉,莫非,慕容銘讓他去的?
連忙擺著手,銀狼苦笑道:「放心,不是慕容銘。是南宮默讓他去的,說是有事情商量。現在也估計到了,你還是就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不行,我也要去!」凌若惜起身。
銀狼迅速扣著凌若惜的手腕,眼前的人真是太過了,重傷還沒有好,現在就想著去淋雨了。外面的風雨這麼大,出去之後肯定又是一場大病。
「廝!」右手暗中用力,凌若惜卻是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氣,正打算使用鬥氣,卻發現丹田好似刀割一般疼痛無比,她皺著眉頭望著外面的雨水,只希望洛冥羽能快些回來,好讓她看看,他沒事。
滴答滴答的雨繼續下著,將所有的血腥之氣全部衝散。
坐著的人端著茶杯,嘴角高挑看著身邊的人,那雙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他緩緩放下茶盞,淡漠的說道:「所以,你打算跟錢姑娘成親了?」
「對,洛冥羽,這句話我早就跟你說過,好好待若惜,希望你不要忘記了。」沉重的點了點頭,南宮默看著眼前的男人,緩緩伸出手來。
洛冥羽痴笑著,伸手握住南宮默的手,那兩手相碰,又迅速捶了一下對方的胸口,反手再次緊扣。眼中的精光閃爍著,洛冥羽勾起嘴角,「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若惜。倒是你的皇爺爺醒了,要見你呢。」
「噢?」南宮默微微一愣,還不清楚這洛冥羽話中的意思。
但見門外的小太監站立著,拱手道:「殿下,皇上有請。」
「好,我馬上過去。」怪異的看著洛冥羽一眼,南宮默沉聲道:「你也一起去?」
「你們家的事,我可不會插手。既然決定了好好對一個姑娘,就珍惜她吧,我想我的小若惜也差不多該到了,一會兒,我們還得去慕容銘那裡呢。」嘴角向上一挑,洛冥羽淡漠的看著那散開的烏雲。第一個條件已經做到了,第二個呢,你又會用那樣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來為難她嗎?
靜,整個寢宮靜悄悄的,那四周站著的婢女連大氣都不敢喘出,低著頭。
穿著黃色裡衣的慕容華靠著床榻,那一雙失神的雙眼盯著前方,手中的畫卷早已經敞開,落在地面上。而那上面,赫然是麗妃曾經念出的詩句,而在畫卷上還畫著一個女人。一襲粉色牡丹裙散開,長發飛旋,雙手的雙劍高舉,潔白如玉的右腿抬起,朝著腦袋的方向踢出。
最完美的畫面,卻已經消失不在了。
「皇爺爺。」南宮默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只是目光落在那畫卷上,他的心頭一顫,竟然有些慌張了。
木訥的點了點頭,慕容華看著眼前的人,那雙眼中的精光兀然大現,指著身前的畫像,「你可知道,這是誰?」
「這,是麗妃吧,皇爺爺。」那個女人,明明能夠活下去,但是選擇了死亡。結束了對他的情,也結束了自己的思念。只是,她卻不知道,皇爺爺的心中,一直最愛的人,是她啊。
拱著雙手,南宮默低聲道:「皇爺爺,請節哀。這次您中毒,我們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而且麗妃,她……」
「好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慕容華搖頭嘆息道,那黑色的眸子中閃過一道悲傷,伸手按在床榻上,緩緩站起身來。
他的雙眸不怒而威,冷冷的笑道:「他們都當我昏庸無能,其實呢,我只是不想做這一國之君,我想讓其他人坐上這個位置,雖然每日歌舞,但卻沒有造勢之人。裂雲窺覷已久,但卻不敢輕舉妄動,錯過最佳的世紀,以至於死在你們手中。」
「皇爺爺,這江山得之不易,又為什麼不願意成為一國之君?」南宮默低聲問道,那眉頭緊皺,難道皇帝當久了,當真要放棄這萬里的江山嗎?
搖了搖頭,慕容華輕聲笑道:「他們都當我老糊塗啊,卻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這一國之君,每個人都想當,就連小時候的我也想要做皇帝。但是啊,一旦到達這個位置上,就會發現自己所承受的,不是那麼簡單,一個失誤,就會導致國家滅亡,那樣的話,你還敢肆意妄為嗎?」
「若是說為什麼不願意,那是因為,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慕容華呵呵一笑,單手點著自己的心臟,低聲說道:「我不是你,你與錢藝一見傾心,喜歡了她,也要娶她。而她的身份地位,剛好符合你的身份,所以你娶她,不會遭來非議。只是,我所喜歡著的人,不過是青樓中的女子,在道德之上是不被容許的。」
「更何況,她是一個殺手,是要殺我的人,隱藏在青樓之中,又怎麼可能嫁給我!」伸手狠狠地捶打著自己,慕容華不禁呵呵一笑,嘴角向上一勾,「刺殺她的護衛,是我特別安排的,是一個非常能幹的殺手,能夠刺穿心臟而不死。我造成了她死了的假象,將她隱藏在後宮中,只是不想再傷害她,不願意再面對她,不想看到她的淚。所以,我昏庸,我墮落,只希望我爹能夠把我踢出皇位,然後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但是,他不稀罕,讓我一直在這個位置上。現在,我做到了,但是,她去離我而去了。」
伸手按在自己的心臟處,慕容華冷笑著,那笑聲卻是凄涼無比。到頭來發現,自己所做的事情都功虧一簣,江山,美人,全部都離自己而去,那種心,誰能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