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絕勝篇 第四十九章 逼宮

兩位王爺和大人的車隊並未等我,想來也是,得了這麼一個驚人的消息,誰還有心思理我,皇城越近,我心裡越發忐忑,持上傷成這樣,太后只怕知道還不知道會怎麼樣,這禁宮朝堂,只怕要亂上好一陣了。

果真,太后聽我說皇上受了傷已經臉色大變,等我把太醫所言那句「即使是醒過來,只怕也識不得人」剛剛說完,太后兩眼一翻,當即昏闕過去,嚇壞了芳婷和如意,懿寧宮頓時亂了套,端茶,順氣,召太醫,也沒有人有空來招呼我了,我又不敢走,只得坐在輪椅上眼睜睜看著眼前的紛亂。

一隻小手悄悄抓住了我的手,我低頭一看,微微笑了笑。小公主不知道何時跑了進來,小臉蒼白,靈動的雙眼有一絲隱隱的驚惶:「姑姑……」

「公主……」一個宮女著急地跟了進來,被太后身邊的大太監如意輕斥道:「你是怎麼服侍公主的?驚擾到太后怎麼辦?不長眼的東西!」

那宮女嚇得立即跪到地上,大氣也不敢出。我看了看被織錦屏風隔擋內殿,剛剛太醫匆匆趕來,把多餘的人都趕出內殿,只留了芳婷嬤嬤在裡面侍候。我看了如意一眼:「公公,這陣兒正煩著,你也別罵她了,讓她出去吧。」

「聽到夫人的話了沒?」如意見我開了口,瞪了那宮女一眼,「還不出去!」

「奴婢謝謝榮華夫人,謝謝公公。」那宮女誠惶誠恐地退出殿去。我把小公主抱到腿上坐著,讓宮人把我推到外殿。公主緊緊拽著我的手,雖然沒有說話,卻泄露了她心底的恐懼。我抱她坐到我的腿上,柔聲道:「公主,別怕。」

「潔兒是不是要回淑妃娘娘宮裡去住了?」懷中的小人兒低聲卻清晰地問出她心底的恐懼,我望著這個冰雪聰明的孩子,她一定知道太后出事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在這吃人的後宮,如果她不能被護衛在權勢的羽翼下,她將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眼中微熱,想到她還在太廟生死不明的父親,心中驀地一陣抽痛。我微笑著輕撫她的頭髮,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不讓這早慧的孩子看出我心底也和她存了同樣的恐懼:「不會的。公主只會留在皇祖母這裡,不會到任何地方去。」

「真的?姑姑?」小公主不確定地追問。我用力點頭,右手握住她兩隻小手,堅定地傳遞著慎重的承諾:「真的。」

我做不到視若無睹。即使這個孩子的母親與蔚家糾葛頗深,甚至曾經想取我的性命。我其實不是一個良善的人,也沒有過於強烈的正義感,對於不相干的人的苦難,頂多只能成為我茶餘飯後的談資,即便是那些赤裸裸的擺在面前令我偶爾心軟的,我也會首先衡量。幫人的結果會不會損害到我自身的利益?可是莫名的,我對這個孩子卻硬不下心,看著她靈氣逼人的眼睛,總會讓我想起當年那個用裝傻來保護自己的五歲男孩,聰慧得令人心疼和不舍。

懷中的小人兒安靜下來,我也不再說話。只靜靜地等待著。內殿內也安靜得很,太醫為太后診脈施針幾乎沒有什麼聲響。懿寧的宮人們全都戰戰兢兢地各司其職,臉色比平日帶上了三分慘淡。突然外面輕手輕腳跑進一個小太監。躬身對如意輕聲道:「公公,景王殿下帶了多位大人求見太后。」

我抬眼看去,見如意雙眉一蹙:「太后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見他?」說是這麼說,人卻已踏出殿處,想是去和景王解釋了,未幾。卻見景王陰沉著臉帶了些朝臣和侍衛踏進殿內,如意一臉著急之色地跟在後面:「殿下,太后現在真的無法見您……」

景王根本不理他,進殿看到我抱著公主坐在輪椅上,才止住腳步:「榮華夫人,太后當真身體不適?」

「是。」我點點頭,「太后聽了皇上的事,急火攻心,暈過去了。現下太醫正為太后診治。」

皇帝傷重的事我是單獨跟太后稟報的,自然也不會當著這麼多宮人講出來。我打量著和景王一起進到殿內那些朝臣,發現全是那天在寂將軍府,與景王一唱一和的那幾個,鬧得最凶的尚,李二位,緊隨景王身後。景王眉頭一蹙,正要講話,突聽到內殿里芳婷嬤嬤驚喜的聲音:「娘娘,娘娘您醒了?您覺得怎麼樣……」

又聽到太醫似乎長吁了口氣:「娘娘醒來就好了,下官去安排煎藥,娘娘要多多休息,切勿太過憂慮……」

景王聽太后醒了,看了如意一眼:「如意公公,請向太后稟報,本王和諸位大人求見!」

如意看了看他,低著頭欠身進去,我卻留意到他眼中帶著一絲不憤。過了片刻,太后臉色灰白地被如意和芳婷扶了出來,坐到榻上,景王見太后這樣子,臉色稍霽,眾人給太后行了禮,景王上前道:「太后鳳體欠安,臣等本不該來煩擾太后,不過,臣和諸位大人有要事向太后稟報……」

「王叔!皇帝到底怎麼了,剛才葉丫頭說的,都是真的?」太后打斷景王的話,咳起來。景王面色一沉,帶上幾分肅穆之色:「回太后,是真的。」景王也知道我定不會向太后隱瞞太廟所見,即使沒聽到我說什麼,也知道太后想問的問題。太后臉色更是灰白:「本宮要去太廟,芳婷,如意,你們去準備鸞駕,本宮要馬上去太廟!」

「太后且慢!」那天我在將軍府見過那位尚大人見太后心神大亂,出聲道:「臣等有要事稟報!」

「什麼事有本宮去見皇帝要緊?」太后揮了揮手,不耐煩地道。「一切等本宮回來再說!」

「太后!」那些朝臣異口同聲地叫起來,先前那個朝臣聲音驀地增大,強硬地道,「此事萬分緊急,請一定要聽臣等說完!」

太后氣急地指著景王一眾道:「你,你們……」轉瞬又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有人幫景王開口,他自己此刻反倒沉默不語,我吃驚地看著他,發現他與之前完全不同,雖然做出無奈表情,面帶苦笑,可笑容中卻隱隱含著一絲戾氣。眼中有束幽暗而詭異的火苗蠢蠢欲動,以前身上那種穩重而不狷狂的氣質蕩然無存。我心中一驚,皇上出事,他已經勿需再作秀,只怕他的本來面目就要露出來了!

「什麼事?講!」太后咳得氣順了些,輕喘道。

眾人的眼睛看向景王,景王苦笑道:「太后,寂將軍麾下多位將軍,懷疑寂將軍遇害一事乃九皇侄所為,所以一直派人嚴密監視。今日臣等從太廟回來之後。九王府內的家丁家將果真有些異動,為防萬一,風將軍已經下令將九王府包圍起來。」景王的表情越發無奈,眼睛卻越來越亮,「還不拿下了九皇侄!」

遇害?我駭然地瞪著他,這景王倒是立即就把九王的罪名定性了。更驚人的是風清他爹竟然將九王抓起來了?這是演的哪出啊?難道昨日景王一眾在將軍府中的煽動竟然這麼有影響力?還是這不過是景王編出來的說辭?如果是這樣,他怎麼能控制寂將軍的兵力?景王和九王他們回京也只不過比我早行一步,沒理由這麼快九王就被他控制住了。若是真的,很明顯這是他一早就布置好了的,那麼,軍中或許早就滲入了景王的勢力?

「風將軍要造反了嗎?竟然包圍了九王府!」太后一聽,驚得目瞪口呆:「他說是千翌害寂將軍?有何憑證?」

「就是因為九皇侄矢口否認,寂將軍的部屬又情緒激動。為了怕九皇侄有所損傷,所以在查清事實真相之前。臣暫時將他圈禁府中。」景王嘆道,彷彿極度無奈地道,「而他的監國一職,恐怕也要暫時撤下!」

「無憑無證,你就將千翌圈禁,似乎不妥,何況千翌的監國一職,是皇上臨行前親自下詔的……」太后身在後宮多年,見慣權勢鬥爭,雖然景王表現得彷彿是為了形勢所迫的樣子,但她已經敏感地意識到景王此番話背後的意思了,所以本能地反對景王的意見。

「太后,九皇侄身負謀害忠臣的罪名嫌疑,實在不適合繼續任監國一職!」景王無奈地搖頭,「臣也是迫於無奈,才想出這個折衷之法,臣一定竭力查明真相,若九皇侄當真無辜,臣也定當還他清白。」

說得可真好聽,我冷眼看著景王作戲,只怕你找的不是洗涮九王冤屈的證所,而是證明他有罪的催命符。太后一直蹙著眉,明知道這樣不妥,但景王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可圈可點,倒是不好反駁,於是面帶不悅地道:「莫說還沒有證據,便是有了證據,千翌身為王爺,也自有宗人府聯合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來審理,那些將軍怎麼可以帶軍包圍王府,簡直是無視朝廷,目無法紀,擁兵自重,王叔也應一併拿下治罪!」

「若是平日,自當如此。」景王點頭道,「不過,太后,如今北疆邊關報急,此時萬萬不可隨意降罪武將,令軍心動蕩……」

「邊關報急?」太后猛地抬眼看著他,臉色一白,「這又是怎麼回事?」

景王將烽火台燃起狼煙一事告訴了太后,太后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眼中帶上一抹慌亂,知道再也不能提降罪武將一事。見太后不語,景王也洅多言,之前那尚大人卻站出來道:「太后,如今邊關報急,皇上病重,監國待罪,無法處理國事,而國事卻一日耽擱不得,朝中百官無首,需要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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