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滄都篇 第二十四章 祭神

我第二次站到了候審的大殿上,只是這次,不是我一個人站在這裡候審,還有可憐的安書呆。人家處心積慮地設計陷害,自然容不得我狡辯,三兩下就把安書呆從衣箱里拎出來了。「姦夫淫婦私會偷情」被抓個現形。此時,盛怒的曜月國國王高坐在殿上,兩旁一邊是那個神牛阿蒂拉,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但看她穿得華麗富貴,應該也是身份尊貴。

「跪下。」幾個五大三粗的侍衛把我和安遠兮壓倒在地,我懶得掙扎,費事把自己弄傷,只是把頭昂著,注視著殿上的三人。

「十八阿蒂拉,你可知罪?」國王怒容滿面,張口便是問罪。

「陛下,民女不知陛下要問民女何罪?」我冷靜地道,眼神從神牛阿蒂拉譏誚的表情上掠過,見她唇角浮出冷笑。

「神牛阿蒂拉,你來說。」國王的語氣陰冷。神牛阿蒂拉對著我微微一笑,得意地道:「回稟陛下,臣媳今兒本來是想入宮探望十八阿蒂拉的,沒想到快到她寢宮時,看到一個陌生的宮女鬼鬼祟祟地摸進了她的寢宮,臣媳擔心有人對十八阿蒂拉不利,剛好四周又無人求助,只好來通知陛下,請陛下帶人搭救。沒想到我們帶人趕去,卻在門外聽到房間里傳出男人的說話聲音,原來那個宮女不但是個男人扮的,還是準備帶十八阿蒂拉私奔的姦夫。陛下,這賤人作出如此苟且之事,我們曜月國皇室顏面何存?陛下一定不能輕饒他們。」神牛阿蒂拉得意洋洋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怨恨。

安遠兮聽那母牛胡說八道一通,臉都氣紅了:「你胡說八道……」話音未落,神牛阿蒂拉立即發難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么,給我掌嘴!」立即有侍衛上前左右開弓,安遠兮的臉頓時腫起來,唇角溢出血絲。

「住手!」我掙扎著向那動手的侍衛撲過去,這些草原人的蠻勁那麼大,安書呆一個文弱書生哪裡經得起他們打。我身後的侍衛把我緊緊壓住,制止我的掙扎,扭得我的手臂痛得發怵。

「住手!」國王發話了,動手的侍衛停下來,我急忙看向安遠兮,見他的眼神都有些散了。國王眯起眼,露出危險的表情,寒聲道,「十八阿蒂拉,你有何話說?」

「陛下,安總管是我綉庄的夥計,那日陛下派人強行帶回民女,安總管擔心民女安危,所以冒險入宮,打探民女的消息,並非像神牛阿蒂拉所言,與人偷情私會,請陛下明查。」我唇角微勾,看了神牛阿蒂拉一眼,冷笑道:「陛下,安總管不過是介文弱書生,為何能如此輕易便混入宮中,找到民女的寢宮,曜月國的皇宮守衛,就如此鬆懈嗎?為何又恰好在他來了之後,陛下就帶人趕來了,這一切陛下不覺得過於巧合嗎?依民女看,這一切不過是心懷叵測之人故意設計,陷害民女,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罷了。」

「你這賤人,被人抓到藏了個男人在寢宮裡,不但不認罪,還在這裡妖言惑眾、血口噴人!」神牛阿蒂拉衝到我面前,揚手就給我一記耳光,「看我不教訓你這賤貨!」

「住手!」一直站著國王身後未出聲的另一個女子出聲阻止道,「神牛阿蒂拉,你不要這麼衝動,國王陛下自有論斷。」

神牛阿蒂拉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譏誚道:「我又沒說是神牛阿蒂拉栽贓嫁禍,神牛阿蒂拉這麼激動作什麼,莫非心中有鬼?」

「你這賤貨……」她一聽又欲掌摑我,被國王喝住:「神牛阿蒂拉,站到一邊去,別太放肆!」

神牛阿蒂拉被國王一呵斥,臉冒青筋,卻也不敢多言,憤憤地站到一旁去了。聽穆沙說這位神牛阿蒂拉是王后娘娘的族侄女,因為王后娘娘很喜歡她,所以國王也遷就她,她仗著這層關係一直很囂張,認為自己是金刀阿蒂拉的不二人選,可惜她跟王后娘娘比起來,無論是氣質還是修養,都差得太遠了。國王陰沉地看著我,寒聲道:「十八阿蒂拉,從你寢宮搜出這個男人是事實,至於你所說的有人栽贓嫁禍,你可有證據?」

證據?我能拿什麼證據?既然別人有心設計,還會讓我找出證據么?看來此次真是難逃一劫了,我淡淡地看著國王,唇角勾出嘲弄的弧度:「我沒有證據,但民女所言句句屬實,陛下聖明,或者可以派人查出證據。」

「這等醜事,還要張揚得舉國皆知么?」國王怒道,「好,既然你說你講的都是實話,那我們就請神明來證明你說話的真假。」

請神明來證明我說話的真假?我瞠大眼,什麼意思?曜月國人不是這麼迷信吧?不去搜查證據,倒要裝神弄鬼的么?只聽到國王輕哼道:「白馬阿蒂拉,你為十八阿蒂拉卜一卦,請薩滿神證明十八阿蒂拉說話的真假。」

該死的,我的性命就寄托在他那莫名其妙的卜卦上?我皺眉道:「陛下,用占卜來證明我說話的真假,未免過於兒戲了……」

話未說完,就被國王厲聲打斷:「大膽,你竟敢褻瀆神靈,給我掌嘴!」話音剛落,那神牛阿蒂拉不等侍衛過來,立即衝過來:「我來!」說著「噼噼啪啪」地連給我數下耳光,我心中頓時叫苦不迭,我忘了少數民族的人大多信奉神靈,把它們當成至高無上的精神信仰,我也沒少讀過古代人用神明的指示來決定一個人是否有罪的故事,為何在此犯下他們的大忌?

「住手!」殿上傳來烏雷的聲音,轉瞬間,神牛阿蒂拉的手被他抓住,他將那女人甩到一邊,仰頭看向國王:「父王,葉姑娘不懂我們的習俗,請父王恕罪!」

國王怒容滿面,看了烏雷一眼,冷冷地道:「王兒來得正好,你既然來了,想必已經知道發生何事,來聽聽神明的指示吧。」

烏雷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站到一側。那位白馬阿蒂拉從殿上走下來,拿著兩塊動物骨頭,嘴裡念念有詞,在大殿上跳起了請神舞。我聽穆沙說,這位白馬阿蒂拉是烏雷的第一側妃,她的地位極其特殊,因為她是曜月國信奉的國教薩滿教的巫女。曜月國人信奉所有的神靈,他們信奉自然神、天神、火神、水神、山神、生育神、祖神,對於他們所不理解的一切自然力量,都通通歸結於神的力量,對它們進行崇拜。而薩滿教的巫師便擔任了他們所有祭祀活動的主持,這位白馬阿蒂拉,是專職主持皇室祭祀活動的薩滿巫女,在皇室的地位極其尊貴,否則也不會有「白馬」的封號了。

「啪」地一聲,白馬阿蒂拉手中的獸骨掉到地上,她的請神舞也結束了。國王望著她,急切地道:「白馬阿蒂拉,薩滿神怎麼說?」

白馬阿蒂拉淡淡地看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莫測難懂的光芒,轉頭對曜月國國王道:「回稟陛下,薩滿神說,十八阿蒂拉說的是假話,那男子的確是她的姦夫。」

烏雷的臉頓時變得慘白,國王語氣森寒、表情震怒,拍案道:「十八阿蒂拉,你還有何話說?」

我的唇角一動,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多好笑,這個所謂的巫女,嘴裡一句假話,就可以要人的命,這國王做得,和傀儡有什麼分別?想起這些天在草原的經歷,每一件都那麼荒誕可笑,不能用常理來判斷。國王被我臉上的譏笑激怒了:「大膽,你笑什麼?」

我淡淡地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抬眼冷冷地看了烏雷一眼,見他神情木然,臉色蒼白,你滿意了吧?烏雷,這便是你強留我的結果,女人的性命對草原人來說,如同牲口一般卑賤,何況是我一個無依無靠的異族女人,你身邊的女人隨便設個局,安上神靈的名義,便可以置我於死地。

「死到臨頭,還嘴硬!」神牛阿蒂拉看不慣我的表情,冷哼道。這母牛,以為剷除了我就可以坐上金刀阿蒂拉的位置,那就太天真了,那位白馬阿蒂拉才是她應該重視的敵人,那女人的心機和手段不知道高出她多少,又有神明的使者這張護身王牌,這母牛若是以為自己是王后的族侄女就能當上正妃,看你最後怎麼被這白馬女巫玩死。

「白馬阿蒂拉,薩滿神有什麼指示?」國王看向那女巫,問道。

「薩滿神說,這兩個人受惡魔的引誘,砵魂附體,作出污穢之事,會給曜月國帶來大禍,唯今之計,只有將他二人敬獻給湖神,讓神聖、潔凈的天界之水洗絛他們的一切污穢,驅趕魔鬼,才能讓曜月國逢凶化吉。」白馬阿蒂拉一本正經地道,滿臉莊重肅穆,愚弄著殿上的一國之君,誰知道她滿嘴都是胡言亂語?

「好,本王現在宣布,舉行祭祀大典,將這二人敬獻給湖神。」曜月國國王轉眼看了烏雷一眼,沉聲道:「王兒可有異議?」

我抬眼看向烏雷,他眼神一閃,垂下眼瞼,面無表情地道:「一切聽從薩滿神的指示。」

我清冷地笑起來,事已至此,我已無話好說,看來我和安遠兮,此次真的要命喪曜月國了。知道了有地府、有冥界之後,我覺得其實死亡也沒有那麼可怕,也許下一世的輪迴,我沒有這一世這麼倒霉。

我們被押到了湖邊,安遠兮在大殿上還有些迷糊,到了湖邊卻清醒起來,在侍衛的手底掙扎,國王下令道:「把他們綁起來。」立即有侍衛找來了繩子,往我和安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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