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鳳歌那裡回來,一路上我仍在不停思索著今天得悉的這些情報。其實對於楚殤要謀反的事,一直都是我的猜測,楚殤是天曌國的大財主,與朝廷和官府的關係應該是很好的,否則也不可能拿得到天曌皇朝那麼多朝廷商業代理權,以他的謹慎,應該也不會被人找到什麼實質的能證明他謀反的證據,所以表面上的一切,都可以證明他是一個良民。
但是,如果他確有謀反之心呢?若他與我之間沒有那層仇恨,他謀不謀反,與我何干?我並不在乎這天曌國由誰來當皇帝。恰恰正因為他與我之間有太多的仇怨,所以我決不能讓他成功,他還不是皇帝,至少表面上還有很多地方受著約束的時候,已經可以要我生便生,要我死便死,若他真的得了天下,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約束他的時候,我將會過什麼樣的日子?我還有活路么?
想到這一點,我心中已有決定,我要想盡一切辦法,破壞他的謀反計畫。如果楚殤要謀反,最大的受益者與最大的受害者是誰?理清這個關係,我才能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走。我在心中暗暗思量,最大的受益者,除了楚殤自己,可能還有暗中支撐他的勢力吧,縱觀中國歷史,哪一朝哪一代,朝庭官府中都有這樣一類人存在,而我暫時沒有掌握到楚殤與奸臣勾結的線索,也不知道他到底與哪些朝廷官員要好,早先我原本想告訴寂驚雲我的身份,現在看來報官這一條路,恐怕是行不通,沒有其他線索之前,這條線我只能暫時擱在一邊,因為我不能打草驚蛇。
那麼最大的受害者呢?我皺著眉想,恐怕是天曌國的皇族,因為楚殤是異姓人,不是皇帝宗室謀反,如果成功,整個天曌國的皇族都會失去至尊的權力地位,而不僅僅是皇帝一個人,所以如果能從這一條線下手,將楚殤的陰謀揭發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較高。即使我沒有證據證明楚殤有謀反之心,起碼也應該能引起皇族的警覺,對他有所防範,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一半,至少可以讓楚殤的勢力無法繼續擴張,以後的行動無法輕易進行,朝廷經過明察暗訪之後,總會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畢竟朝廷的力量,比我一個人的力量強大得多。
那麼,我該如何與皇室的人接觸呢?驀然想起紅葉那位心上人,當朝天子的親弟,九王爺君千翌。我笑起來,心中已有計較,看來紅葉的「超級花魁」大賽,我真要去湊湊熱鬧了。
回了倚紅樓,我讓小紅先回房去,自己徑直去找紅葉,她的房間布置與我那間房差不多,想來倚紅樓每位姑娘的房間布置都是相同的。她拿了我給她的曲譜,高興得不得了。我把歌詞抄給她,她念了念,雙眼放光,信心滿滿地道:「有了妹妹給我的這個寶貝,我定有信心在『超級花魁』大賽上奪魁。」
我笑了笑,喝著小霞送來的茶,笑道:「姐姐若能博得九王爺一笑,也算沒負了妹妹這番辛苦。」
她的臉兒含羞,坐到我身邊來,笑道:「姐姐真要謝謝妹妹此次幫了我的大忙。」
「咱們姐妹倆客氣什麼。」我笑了笑,話題一轉,「對了,我今兒在街上,看到蔚丞相的千金正要入宮,聽說蔚小姐被皇上封了妃,真是好命。」
我故意引她的話,今天在鳳歌處了解的信息太少,他是個不問世事的人,沒有多少情報提供給我,也許知道的東西還不如紅葉這個青樓艷妓。
「妹妹羨慕那些個女子做什麼?」紅葉的臉色頗有些不以為然,「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是入宮,自古以來,那些宮裡的女子,有多少落了個好下場的?依我看,還不如我這青樓女子過得逍遙自在。」
我心中何嘗不明白這些個道理,只要是引她的話,必然要做出個羨慕的樣子。我笑了笑:「姐姐是個洒脫人兒,自然看得透,可是這世上像姐姐這樣的女子有多少呢?不管怎麼說,今兒個在路上看到那姑娘入宮,我們這些平常人還是為她高興的。」
「我看那蔚姑娘入了宮,也落不到什麼好去。」紅葉搖了搖頭,嘆道,「這些高官大人,為了鞏固地位,多數都巴巴地把女兒送入宮去,哪裡真為女兒的幸福著想過。」
我笑了笑,官場上的人,考慮的自然是地位權勢,有多少人為了這些東西不顧一切,連命都不要,何況乎親情愛情?否則就不會有政治聯姻這樣的東西存在了,就是因為效果好,這種情況甚至延伸至商場和民間,可見其生命力的頑強。為了鞏固地位權勢,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的情況也妥見不鮮,有多少人是為子女的幸福著想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要讓子女聽話的教條,而門當戶對,說穿了就是強強聯姻罷了,朱門配朱門,柴門配柴門,若是哪個想讓柴門配朱門,必然觸犯了朱門一方的利益,任誰也不會心甘情願、善罷甘休,所以這世上才會流傳了那麼多棒打鴛鴦的故事。
「不管怎麼樣,蔚丞相的這個千金,終歸是讓他這當爹的賺足了本錢,撈足了面子。」我笑道。
紅葉嗤笑道:「蔚丞相的女兒倒是安分守己,任她爹安排,給她爹長臉,可惜蔚丞相的兒子,就處處給他爹惹是生非,不是那麼爭氣了。」
「蔚丞相的兒子?」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一驚,原來蔚藍雪還有兄弟?那我在這兒到底也算有個親人,不是孤身一人了,轉而一想,不對,若蔚錦嵐和蔚藍雪他們都可以找人假扮,那這蔚相的兒子說不定也是別人假冒的。我試探道:「蔚丞相的兒子怎麼不爭氣,姐姐倒是講來聽聽。」
「蔚小姐這個哥哥呀,可真是個活寶。」紅葉捂嘴兒笑起來:「這位少爺說他是個紈絝子弟吧,卻又不是,沒那些個紈絝子弟花天酒地、互相攀比、流連煙花的惡習。這人雖然自小不愛讀書、不學無術,卻對練武很是狂熱,偏愛跟些個江湖中人交朋友結友,自詡為俠士,也沾染了些江湖中人那些個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習氣。可惜腦子不怎麼好使,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做事衝動、不計後果,典型的人頭豬腦。」
「呃?」我驚訝地張嘴,蔚藍雪的哥哥竟是這樣一個主兒?
紅葉見我驚訝,笑道:「妹妹不知道,半年前這蔚家少爺在路上見到御史大人的公子當街調戲一個小姑娘,當即熱血沸騰,衝上去英雄救美,將那御史大人的公子一頓好打,出手卻沒個輕重,把人家一個不會武功的公子爺打得吐血,肋骨斷了三根抬回去。御史大人大怒,上門找丞相大人理論,那丞相大人本想讓他給御史大人道歉,平息事端,哪知這位蔚少爺還認為自己是在行俠仗義,錯不在他,當場頂撞蔚丞相,弄得丞相大人下不來台,非常生氣,當即便要把這位蔚少爺趕出家門,說他行為不端、敗壞家聲。那蔚大少也是個驢脾氣,一聽老爺子要趕他出家門,也指天對地跺腳發誓,此生決不回蔚家。氣得丞相大人追打他出門,當著滿街的百姓宣布,與他脫離父子關係。你說說,這麼個倔驢子,還不是人頭豬腦么?」
我「噗哧」一聲笑出來,這蔚少爺還真是個活寶啊。瞥了紅葉一眼,我笑道:「姐姐怎麼知道蔚少爺這麼多事?莫非姐姐認識蔚少爺?」
原來這蔚少爺半年前已經被趕出家門,這麼說,蔚家被滅門的事,他是半分也不知曉了?可是,這麼個性子……我在心裡思量著,下了結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半年前這件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街知巷聞,京城裡誰不知道?」紅葉笑道,「何況當時,這件事還是九爺幫他擺平的。」
「哦?還有這麼一茬?」我揚了揚眉。
「九爺與蔚家少爺素來交好,我也不知道九爺那樣的人兒,怎麼會和蔚大少這種性子的做朋友。」紅葉搖搖頭,嘆道,「那蔚大少被丞相大人趕出家門,御史大人自然不好找丞相大人的麻煩了,但你個蔚大少把人家兒子打成重傷,躺在床上,御史大人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還不找人整治他一下?結果人家在江湖上請了幾個好手,把蔚大少捉了去,想要好生折磨羞辱,不知道怎麼被九爺知道了風聲,趕了過來,替蔚大少說情,御史大人給九爺面子,放了蔚大少,這蔚大少被趕出家門無家可歸,這半年來一直客居在九爺府上。」
我笑起來:「這麼說也算是有驚無險,這蔚少爺雖然魯莽衝動,倒也有些傻福。」
「他命好,先有個當丞相的老爺子罩他,後有九爺這樣的朋友幫他。」紅葉冷哼一聲,滿臉忿忿。
我倒覺得有些新鮮:「怎麼姐姐說起這蔚大少,好像很討厭似的?」青樓女子,對誰都能擺出笑臉,何以對這蔚少爺,如此不滿?
「不是我討厭他,是他討厭我。」紅葉一臉嗔怒,「那人每次在九爺府上見到我,都擺張臭臉給我看,好像我是什麼病毒禍害似的,還時不時地警告我,不準對九爺動心思,說得好像九爺是他的私人禁臠一般,我要不是了解九爺的性子,還真以為他對九爺有什麼想法呢。」
還有這麼一茬?聽紅葉講這蔚家少爺,性格這般莽撞,神經肯定也是粗條的,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對男人產生想法,可又對紅葉的態度這麼古怪?難道這蔚家少爺對紅葉……我眼珠兒一轉,打趣